张庭夫妇经营企业涉嫌网络传销案，再次回到人们视线。

2022年11月4日，石家庄裕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召集上海达尔威贸易有限公司、上海悦导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盈晟科技发展（上海）有限公司、上海淘不庭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等共19主体在石家庄市某酒店召开听证会。有代理律师称因阅卷时间只有4天，时间不够用，办案单位不给复制，而且还有大量电子证据，因此申请了办案人员回避。

TST庭秘密是由明星张庭、林瑞阳夫妇于2013年创立，主营化妆品、护肤品领域品牌。石家庄裕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拟对TST诸运营主体行政处罚113亿余元。

可以说，TST庭秘密只是化妆品领域涉传的个案，是化妆品借助电子商务公司实现线上商城和线下实体店020销售的典型代表，也是近10年来化妆品领域被行政查处的最大案件。不仅金额巨大，而且明星荟萃。

化妆品领域是需要售后服务的商品，涉及多层级计酬成通例

女人爱美，人之天性。化妆品领域是个巨大的消费市场，而很多化妆品售后需要人来指导产品使用，指导也是服务，服务需要人的时间和精力劳动付出，就会产生附带价值。因此，为什么化妆品销售后，产品价格并不高，而附带的包装价值、售后服务价值却很高，最终流向客户手中，整套产品价格昂贵。

正因为这样，很容易让销售者之间形成多层级计酬关系。

相反，为什么销售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手机等电器类产品不存在多层级直销，就是因为这些产品一旦售出后较少服务跟进，依靠消费者看说明书就可以使用。

因此，就成了市场上只要存在多层级计酬的模式，几乎都有化妆品作为销售商品的影子。很多直销公司都会涉猎化妆品、护肤品领域。产品虽不贵，但附带价值昂贵。而近些年来，国家查处的传销大案，只要是存在正规商品销售的，基本都和销售化妆品、护肤品有关。

直至今天，直播带货严重冲击着中、小商品的代理零售业，但是化妆品、护肤品领域仍然坚挺及沿用着省、市、县、经销商代理模式。包括比较火的微商私域，最适合销售的领域仍然是以化妆品、护肤品等女人美容用品为主类。 

笔者团队在研究考察美国、英国、法国、日本、韩国、新加波等国家多层级直销模式时，发现这些国家的代理商销售模式也以化妆品领域销售为主。

传销和多层级直销没有明确界限，多层级直销常被理解传销

我们国家曾经一段时间允许多层级直销经营。2005年，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后放开了直销，但禁止传销。国务院制定了《直销管理条例》，同年又颁布了《禁止传销条例》，对于三层级内销售视为直销，超过三层级以上则属于多层级直销。

多层级直销强调有正规商品、以销售业绩为计酬依据。它在全球160多个国家都被承认和认可，是允许存在的，在东南亚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还较为盛行。但是，这些国家也不允许传销，对于多层级直销步入传销的，国家法律一样给予打击和否定，吊销直销牌照乃至追究刑事责任。

我们国家2005年法律规定较为笼统。《禁止传销条例》第七条以列举的形式规定了什么是传销，其中，以销售业绩为计酬依据的多层级直销也可以套用里面第（三）款规定。因此，法律规定的笼统性，很易让人作扩大解释。相当于立了一个框，什么都可往里装。

同时，内在矛盾也是显现的。近十年来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网络的连接属性和迅速便捷特性，一些新型电商模式应运而生。例如：社交电商、微商、消费返利等类型，无一不是运用到网络的连接属性，使得商品及时快速销售至全国各地区各领域。多层级直销有广泛市场空间，却存谨慎法律空间，有的只是边界徘徊，游走于灰色地带。

正是如此，让一些市场弄潮儿、经营开拓者、民营企业家觉得有路径可图，前赴后继，周而复始，一些办案部门也是守株待兔或寻猎对象甚至不惜钓鱼执法。例如，笔者团队办理的涉案48亿元”广西玉林“斑美拉”化妆品大案、广州涉嫌31亿元“欧束”化妆品江苏查处案。企业经营者起初无一不是为了公司经营呕心泣血，最后终又落得人财两空。

禁止传销条例已实施太久，建议修法以适应新时期电子商务法的实施

法律规定如果和实务经济不契合，那么就有修法的必要。禁止传销条例对过于笼统和有失规范的内容，可以部分适度修整。就如亚里士多德论述的“善法需良法”。

2019年1月1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和实施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电子商务法》，这是一部对电子商务较为全面、系统的法律规定。里面对于电商经营者只要是提供好的商品、优质的服务，履行消费者权益保护、环境保护、知识产权保护，承担产品和服务质量责任、受消费者接受和喜爱的都应该得到鼓励和提倡。而且，电子商务法属于全国人大常委会制定的上位法，应优先适用。

加上，随着涉外电商的普及、国家战略“一带一路”的实施、中国市场对全世界的促进和引领作用，是应该考虑到对于禁止传销条例部分过时条款的修订。

例如：对于特殊领域商品：化妆品、扶肤品、保健品等定价，可以界定产品的成本价（包含生产原材料、仓储、包装）必须达到商品终端消费者手中市场价的30至50%，而售后服务附带价值不能超过多少等规定。

如此，对特种商品从定价上可以防范价格远远高过应有的价值，防止直销滑入真正传销。

TST庭秘密涉及网络传销案被拟行政处罚113亿余元，只是又一宗化妆品领域品牌涉案被查的缩影。而上海达尔威、上海悦导电商、盈晟科技等公司由台湾籍张庭、林瑞阳控股，但里面很多股东、企业高管、公司员工早已是中国大陆的人。石家庄市裕华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对TST庭秘密的巨额行政处罚，也可能打开市监局寻猎网络传销的潘多拉之盒，薅羊毛效应。

而作为化妆品领域的生产和销售企业，市场促销并无高光时刻，有的只是低调稳健前行。

（笔者：张元龙，北京德恒（广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德恒全国刑事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北京企业法律风险防控研究会理事兼涉企疑难案件专家咨询委会员委员、广东省刑法学研究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