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映月》的故事
(2024-11-05 16:56:37)
当年杨荫浏先生录制阿炳的《二泉映月》实属偶然。南京师范大学的黎松寿教授回忆道:“我很早就与阿炳先生有交往,在一次储师竹先生的课上,正式拉曲子之前,我为了溜溜手随意拉了几句阿炳的《二泉映月》。储先生当时听了很惊奇,就问道:‘格是嗲曲子哇,倒蛮好听格。’我讲‘唔莫名字哇,是阿炳格曲子。’”当时储师竹先生与杨荫浏,曹安和先生住在一起,课后他就把此事告诉了二位先生,从而促成了杨荫浏先生暑假从南京(当时中央音乐学院所在地)回无锡老家探亲时,为华彦钧先生录音一事。
本人藏有根据当年钢丝录音转制成的CD片,且听过数遍,阿炳先生的音准无可挑剔。但其中录有杨荫浏先生的语音:“现在请无锡艺人瞎子阿炳演奏......”听起来有点刺耳,可在当时又能如何称呼呢?“伟大的民间艺术家”?解放后全国各艺术院校请了一批批民间艺人到校授课,但没人考虑过要请阿炳。原因是:阿炳“吃喝嫖赌抽”,阿炳穷了一辈子,应不存在大吃大喝的问题,“嫖”和“抽”(抽鸦片)是关键。据他的一些朋友说阿炳抽鸦片的瘾很大,“赌”有可能。据说他的眼盲就是由花柳病导致的,(贝多芬的耳聋国外主流也认为与“嫖”有关)这在当时的新中国可是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直到改革开放前,拉二胡的都知道《二泉映月》,但演奏的人并不多,没受到应有的重视,与此事有一定关联。
1978年夏天,小泽征尔来华,在首都机场捧着父亲的遗像走下飞机,他是
为实现父亲的遗愿,寻找,探望自己的出生地,带着谢罪的心理,来到中国的。在指挥了中央乐团的弦乐合奏《二泉映月》音乐会后,次日访问中央音乐学院时,听了当年17岁的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学生姜建华(本人表妹)用二胡演奏的原版《二泉映月》后说“要是前天听你的演奏,我昨天就不敢指挥中央乐团了。”言下之意:我把《二泉映月》理解错了。这不是大师的无能,《二泉映月》即使用D-A定弦的二胡,用高胡或板胡演奏也一定会大大变味,即便是中国人如果第一次听,也会产生误解。回到宾馆后,小泽征尔应是任然感慨万千,心潮难平,故而打电话给中央音乐学院说:“我还要听一次。”这次他带上了NHK摄制组,在听演奏之前又说“这种音乐应该是跪着听的!”于是真的下跪,旁人考虑到他的年纪忙将其扶起,但他坚持要跪着听。就这样一直听到乐曲结束,然后站起来像演奏者鞠了一躬,而且在听的过程中再次与其弟小泽干雄一起“潸然泪下”。
记得郭沫若在话剧《蔡文姬》中有一段曹氏兄弟的对话:“我们的诗是用文字写的,她的诗是用生命写的。”《二泉映月》是杨荫浏先生取的曲名,是阿炳“随手拉拉”的,问过“是你作曲的吗?”,回答是“祖上传下来的。”于是“小泽事件”后,便有全国大量专家学者查找其“祖上和近代家谱”均无结果。那么阿炳又为何说这句话呢?很可能是他太自卑,(祖上传下的东西值钱)也可能是他跟本不知道作曲是个什么概念,这“随手拉拉”就是作曲。“天下第二泉”是惠泉山脚下的一汪泉眼,周围加了围栏,上面盖了棚顶,映得了月吗?有人考证:“映得了!”可泉水是涌的,在加顶的泉眼上若谈“赏月”略有牵强。其实,二泉映不映得了月并不重要,因为稍有点音乐感觉的人都知道:此曲所表达的内涵与标题并无关连!从专业作品分析角度来看《二泉映月》的旋律柔中有刚,悲中含愤。非西洋广播操式的方整乐句。曲式属变奏曲式,但所用变奏手法又与西洋之法大相径庭,看似不变,但不变中又有变,饱含太极拳式的中国传统。有标题又绝非标题音乐,属无标题音乐,但也不能称作:X大调或X小调,作品几号,这不符合中国传统。此曲是阿炳心灵里迸发出的人生感悟,藏有他悲惨人生的愤怒呼喊。“题不对文”也不一定是坏事,它会让人感觉:题外别有意,“话”中另含“话”,反倒为乐曲更增添了一层神秘感。同是盲人,同是拉二胡讨饭的孙文明先生写过一首《流波曲》,说得太直了,写得稍浅了,其价值不能与《二泉映月》等同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本人看过阿炳的电视专题片不下十几部,有无数有关《二泉映月》的学术论文,有电影《二泉映月》,还有根据此曲改变的锡剧,舞剧都是得了全国大奖的。此曲还被改编成小提琴独奏,大提琴独奏,西洋弦乐合奏,民族管弦乐曲,二胡除了有不同版本的独奏,还有扬琴伴奏,民乐队伴奏,西洋乐队伴奏及钢琴伴奏等大量版本。提到无锡大家就会想到阿炳,他似乎成了无锡第一名人,“叫花子”成了全中国家喻户晓的人物,《二泉映月》奏响过全世界的舞台。《二泉映月》不是人工雕琢的工艺品,是浑然天成的奇石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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