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硕，浮沉郎署，几无所就。年三十余，厌官场险恶，仕途无望，殊甚抑郁。癸酉初，闻博尔塔拉，边贸开放，大贾云集，遂辞职西行，欲入尘世，以图荣光。初至博尔塔拉，异域奇景，风土人情，硕视之无物，惟醉心外贸。然时运不济，辄无所就，方知商贾之险，仕途犹不及也。会隆冬，父催归，硕言大雪封山，积冰难行，待来春，归里探亲。是夕，硕临窗独酌，仰天长叹。叹苍天不公，日月艰难；叹独居西域，一事无成。伤心处，涕泪沾衣，人生悲苦，莫过于斯。伤感中，闻叩门声，视之，乃好友戴里曼。硕擦泪邀饮，曼笑曰：“知君寂蓼，特相陪尔。”硕拱手曰：“承蒙雅意，不胜感激。”酒阑，曼曰：“君似不乐，可告吾乎？”硕曰：“父命归，吾甚忧。”曼曰：“父命难违。今天寒地冻，无事可为，何不归里，以慰父母之挂念。”硕叹曰：“吾数月奔劳，终无所成。今若归，愧见父母，愧见亲朋，故借酒消愁耳。”曼笑曰：“得之不喜，失之不忧，乃商家本色。君为男儿，不失初心，何虑事不成，名不就哉！”硕思索良久，曰：“求利心切，失却本心，吾之错也。”曼曰：“君若不弃，来年，吾助君，可乎？”硕持酒曰：“得汝相助，以图共进，何需忧哉。”闻硕言，曼美目流盼，低首曰：“君独居，颇为孤寂。从今始，吾伴君居，日饮茶品酒，纵情歌舞，共度漫漫寒冬。待花开之日，再创业绩。”硕摇手曰：“与汝同居，恐遭众议。”曼郎声曰：“吾未婚，君未娶，吾不惧，君何惧之。”硕素豪宕，持酒曰：“谢汝厚爱！”情浓处，遽相狎昵，尽欢而眠。春至，得曼助，获益颇丰。硕甚喜，与曼议，购地置宅，欲长居边塞。秋尽屋成，硕宰羊设宴，邀友小集。时酒肉丰盈，奶茶飘香，欢歌笑语，声闻数里。席终，曼笑问：“屋成业就，君娶吾乎？”硕视曼，笑而不语，曼又曰：“婚后，吾为君生儿育女，享天伦之乐。”硕握曼手，含泪曰：“吾至博尔塔拉，与汝相识，乃吾之幸；得汝之助，乃吾之福；与汝结为伉俪，乃天赐姻缘。待禀父母，与汝完婚。”曼依硕，情益浓。夜深，父来电，言母病，促速归。硕急起，嘱曰：“诸事，汝自理。待吾归来，即与汝婚。”曼合手曰：“君勿忧，吾跪拜天神，保母平安。”硕点首曰：“有劳了。”曼送至车站，招手曰：“君走后，吾旦夕东望，盼郎还。”硕至家，见母卧床，请医诊治，久不愈。无奈，送古都就诊，医言无望。期间，曼数次来电，询问病情，为硕分忧。越三年，母病殁。硕回博尔塔拉，临近屋，見曼伫立，目视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