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凡尘，晚岁家居，与发小闫炎，互道契阔。昔日少年，今日老翁。忆儿时，南山牧牛，水中嬉闹，草场捕萤，恍若梦中。感叹间，炎曰：“君走后，吾时常挂念，恐君孤身在外，日月艰难。”尘摇手曰：“昔日年少，不知尘世之苦，涉身江湖，征逐富贵。一生奔波，今富贵安在乎？”尘惨然一笑，又曰：“今老矣！与妇归根，耕薄田度日，足也。”炎默然良久，曰：“活着就好。人生在世，都不易啊。君走后，吾家贫:儿生盛世之时，理念不同，生存有异。君为父，尽责即安。”媪笑问：“老伴可好。”炎曰：“进城看孙，己十余年矣。”时己薄暮，凤雨骤至，尘邀进屋，炎笑曰：“改日再聊。”此后，尘与炎种谷除草，谈农耕，聊家常，论人情，不亦乐乎。会深秋，炎喜对尘曰：“明日，吾七十大寿，己告儿归宅，为吾庆寿。吾意不邀亲朋，惟邀君夫妇，把酒言欢，可乎？”尘拱手曰：“儿尽孝，举办寿宴，乃君之福。吾为友，当备薄礼，为君祝寿。”炎亦拱手，含涕曰：“古稀之年，能与君畅饮，夫复何求。”是日，尘携媪欲出，炎忽至，愧对尘曰：“大儿来电，言路远；二儿捎信，言事烦；老伴嘱吃长面，即过寿也。”尘呆立，无言相对，媪曰：“君若不嫌，吾办酒宴，为君寿，可否！”尘亦曰：“汝意甚好。”炎泪涕，拱手曰：“有劳贤夫妇。”稍时，佳肴美酒，沁人心脾，尘持杯曰：“一壶浊酒，为君祝寿。”媪举杯，曰：“愿君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炎持酒，哽咽曰：“蒙贤夫妇高义，设家宴，为吾庆生。君之恩，吾无以为报，实多愧负。吾生辰，儿孙不归；古稀之友，为吾过寿，喜乎？悲乎？”是夕，三人痛饮，尽醉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