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吉仁，耽玩艳冶，嗜欲日深。甲午初，赴岭南为宦，望街头莺飞蝶舞，淫心益炽。日薄幕，坐竹下纳凉，見一女，年二十余，貌甚美。召与语，女不嗔，意甚轻佻。公喜，挑以亵语，女侧目斜睨，态殊妩媚。邀与饮，女欣然就坐。品茗间，因相燕昵，情亦洽，遂拥抱偎倚，恣为淫荡。夜深，女欲别，公出金遭拒，女笑曰：“与君相识，遽相狎昵，可知吾名姓乎？”公曰：“萍水相逢，亦是有缘，何知名姓哉！”女倚门曰：“与君狎，是吾福份。吾名柳依，知君离妻别子，弧身赴任，心甚忧虑。吾为吏，为君解忧，是吾之责。若君倾蒙顾盼，吾红袖添香，以妾侍君，解君晚来无人伴眠之忧哉。”公似不解，曰“汝有所求乎？”女摇手曰：“吾一介小吏，对古今官场，略知一二。为官为宦者，三妻四妾，尚为美谈；女吏艳绝，被上官所狎，亦为荣幸。吾与君欢娱，不为钱，不谋官，乃尽吏之本份也。”公思之，亦理也，笑曰：“汝之言，令吾心慰。吾为宦，官场之规，焉不知之。吏谋官，贪金者，赂以金；贪色者，赂以色。汝与吾狎，妄言尽责，乃笑吾痴也。汝有情，吾无义，羞为官为宦哉！投桃报李，吾岂不知之。”女俏笑，曰：“若此，吾为君铺床暖被，共赴巫山，享枕席之欢，他日靠君提携，亦吾之福也。”公抱女，调笑曰：“汝，解人也。”自是夜黑恒至，颠鸾倒风，极尽缱绻。久之，意益浓，公不时馈以重金，女欣然受之。是年秋，擢女职。女喜涕，偎公怀曰：“得君厚爱，吾之幸也。从今始，誓不更适。此生，惟侍君而终。”公笑曰：“吾识女多人，惟汝情重。”未几，闻公致仕，女辄不至，公怒甚，责其无情，女冷然曰：“君所狎者，非吾一人。君贪吾色，色亦得；吾谋官，官亦就，两不相欠也。君耳顺之人，焉有何颜沉缅红尘哉！吾年少色绝，求者颇众，何需依君之老树枯藤乎？”公大惊，俯首良久，叹曰：“吾自取也夫，非汝之过也。”语讫，移步离去。女不语，望君之背影，凄然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