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本能

                    乔凯凯

骑行到四川甘孜州时，我的山地车出了故障。当时我与同伴的距离有点远，我们原本约定在前面的一个镇子上汇合。

我得先推着车子爬上面前的大坡，才能想办法找人帮忙修车。车上装的物品很多，再加上车子出了故障，爬坡特别吃力，不算太长的大坡，我休息了两次。再一次歇了两分钟后，我卯足力气，打算一鼓作气爬上去。忽然，我感觉一阵轻松。扭头，看见一位穿着藏族服饰的大爷正在帮我推车。我连忙对藏族大爷说了一声感谢。

爬上坡后，我又累又渴，询问藏族大爷附近可否有卖水的地方。藏族大爷微笑看着我，停顿几秒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房子，并带我向那座房子走去。

藏族大爷走得很快，我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待我走到房子前时，藏族大爷已经又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碗酥油茶递到我面前。我接过酥油茶，一饮而尽，顿觉疲惫缓解了几分。

“我的车子坏了，您有没有修车的工具？”我指着车子问。

藏族大爷走到我的车子跟前，低头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走进屋子，拿出一个工具箱，开始帮我修理。藏族大爷干起活来很投入，好几次我和他说话，他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大约十几分钟后，藏族大爷起身，他拍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笑起来。试骑过后，我忍不住对藏族大爷伸出了大拇指。

此时，一个年轻小伙子回来了。他热情地同我打了招呼，然后又和藏族大爷说了几句话。奇怪的是，小伙子与藏族大爷说的不是普通话，而是藏语。

见我疑惑，小伙子笑着解释：“我父亲年龄大了，接受能力很慢，他目前只会说藏语。”

我愣住了！原来藏族大爷听不懂普通话？可此前我与他明明沟通得很顺畅呀！不过现在仔细回想，全程他确实没有说一句话，而他只是通过猜测明白了我的所有需求。

人类在诞生之初，并没有成形的语言。在后来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才逐渐出现了语言。但人类的血液中始终传承着祖先的基因，那是一种不需要语言便可以相互理解的能力。我觉得，那是人类一脉相承的爱的本能。

《华夏女工》2024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