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闲聊几句吧，别当正经文章看。

杨远骋在纽约发回几张对着天空拍的照片，作为手机摄影来说，拍得挺不错，比如这张。

http://ww1/large/e39f2af4jw1exi5tdqufdj21kw0pf77w.jpg 

他配的文字大概是“自由地爱什么人，做什么事，期待怎样的未来……”多么有幸。也挺好的，人因为仰望远方而说服自己迈开步。

我转发这张照片时改了一下配文，“只有鸟知道飞是一件与生存有关的事。”这句话被人认为有点反鸡汤的味道——指出美丽表象背后的残酷事实。其实我心里仍然认为它是励志的。

我当时的想法是，有多少人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会想象着一只鸟代替自己挣脱束缚，可以用力地往前飞行而不用怕会撞到任何东西上，而鸟的飞行建立在生存这个唯一逻辑上，与享受和挣脱没有任何事实上的关系。

而这种生存的本质性其实更有力量。因为与享受美好与自由相比，为了生存而努力才是人们最用力做的事情。心情好苦啊，那就拼命找条出路吧；事情好难做啊，我们拼了算了。日子好他妈的苦啊——我就是要硬着头皮去做。

人能从拼命求生中找到最大的踏实感，肩膀撞肩膀，尖镐对石头，没有一下可以落空，只要还没落空，只要还没有被逼死，就得咬着牙活着。这人的生存，这样生存着的人就像飞着的鸟一样。

我们只不过是都在飞而已啊，美感不是来自优雅，而是来自费力。《银魂》说：和你们这些少爷不同，我们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啊。

二

我想起最近几天跟人聊到的话题，内容是，总有人会嘲笑你转发的那些激励自己的道理。他们说那是鸡汤。

有些的确是鸡汤，逻辑不通，充满欺骗性，还丑陋。

但一个人转一篇《永不放弃》怎么就是鸡汤了。当他被嘲笑的时候，嘲笑者知道他已经处在多糟的处境了吗？

人们并不总能互相理解对方的真实生活，因此也总是武断地去判断它的是非。当你离放弃还有十万里的时候，你并不能知道那些濒临绝境的人的心情，也不愿意花一点时间去理解他为什么需要一句话来暗示自己。

以后别藏着掖着的了，想励志就励志，想抒情就抒情，想在朋友圈转发名人名言就转吧。你并不是为了让别人看到优雅才飞的，你是要活着的。我就不那么在乎人们说世相的文章腻味、矫情、伪善、鸡汤。我不习惯因为别人的眼光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且，我们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啊。

三

但最终杨远骋还是尖锐地指出了我的矫情之处。他说，不只有鸟知道飞是一件与生存有关的事。“我也知道啊。”

的确，除了他，我也知道……

这句话应该把“只有”两个字去掉。可然后我想，如果有个动物学家正在读这篇文章，他会觉得我很差劲，因为鸟可能没有“知道”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