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故事：黄巢杀人八百万，至今追忆有余哀

王重荣商诸都监杨复光，杨复光请召李克用，且言：“李克用观望，系与郑从谠有嫌，若以朝旨喻郑公，令与修好，料李克用必肯前来，定可平贼。”王铎用墨敕召李克用，并谕郑从谠。郑从谠不得已贻李克用书，劝令释嫌报国。李克用因此率兵四万，进趋河中。因部兵皆着黑衣，沿途疾行如飞，势甚慓悍，贼党望尘却走，私相告语道：“鵶子军到了，快逃生罢！”贼运已衰，故见李克用军愈觉生畏。王铎奏请授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李克用受命，格外踊跃。中和三年（公元883年）正月，进击沙苑，大破黄巢之弟黄揆，直捣华州。王铎再向行在请命，授李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杨复光为东面都统监军使，陈景思为北面都统监军使。唐僖宗已经允议，颁诏施行，偏田令孜欲归重北司，谓：“王铎讨黄巢，日久无功，幸得杨复光计议，始召沙陀兵破贼，王铎不胜重任，应饬令赴义成军，罢去兵柄。”唐僖宗奉命维谨，但教阿父如何主张，无不乐从。遂诏命王铎赴镇，任田令孜为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

　　会魏博节度使韩简与黄巢相应，寇掠郓州及河阳。牙将乐行逢诛韩简，还镇上表，诏令为留后，寻加节度使，赐名彦桢。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卒，王景崇系王元逵孙。其子王熔年仅十龄，嗣为留后，诏授检校工部尚书，命发粟济师。李克用得王熔输粟，士饱马腾，围攻华州。黄巢遣尚让往援，李克用与王重荣同率军邀击零口，大败尚让，尚让遁去，李克用遂进军渭桥。忠武将庞从，河中将白志迁等率军继进，黄巢亦倾众出来，至渭桥拦截官军。李克用跃马构槊，领沙陀兵充当头阵，无坚不摧，任他逆巢是百战悍贼，见了李克用，亦吓退三舍。庞、白两将也不肯落后，奋勇杀贼，贼众三却三进，官军三战三捷，更有义成义武诸军，陆续杀到，贼党方才大奔。李克用等追薄城下，猛扑一昼夜，次日由光泰门杀入。黄巢巷战又败，焚去宫阙，出都遁去，擒住黄巢的丞相崔璆，余众半死半降。黄巢出都后，恐官军追蹑，沿途散掷珍宝，以癳官军。官军果然争取，不愿追贼，黄巢得以远遁。杨复光遣使告捷，百官入贺，诏留忠武等军二万人，居守京师，饬将黄巢丞相崔璆就地处斩；加李克用、朱玫及保大军节度使夏侯逵，同平章事。升陕州为方镇，命王重盈为节度使，又建延州为保塞军，即命保大军司马李孝恭为节度使，各道镇帅中，惟李克用年二十八，最号少壮，破黄巢，复长安，功居第一，兵亦最强。李克用一目微眇，时人称为独眼龙。诸军入京，乘机四掠，无异贼众。长安民居，所存无几，好好一座首都，除四围城墙外，几成一片瓦砾场。回首当年，唏嘘欲绝。各军亦不愿久留，或归镇，或追贼。黄巢自蓝田入商山，使骁将孟楷往击蔡州，秦宗权出战不利，竟背唐降巢。陈州刺史赵某，闻蔡州降贼，料知陈州必先被兵，亟缮城掘濠，募兵积粟，令弟赵昶、赵珝及子赵麓林，分率兵士，出守项城要路，四面埋伏专待贼众到来。果然，贼将孟楷移兵进攻，行至项城，恃胜无备，赵昶赵珝等一齐杀出，立斩孟楷，且将余贼扫尽无遗。

　　黄巢得败报，不禁大怒，即与秦宗权合兵，围攻陈州，掘堑五重百道攻扑。赵某慨谕兵士，誓死固守，有时覰贼少懈，即引锐卒开城出击，杀贼甚多。黄巢益大愤，扎营州北，为久持计。且掠人为粮，生投碓磑，并骨取食，号为舂磨寨。赵某一面拒贼，一面向邻镇乞援。朱全忠方受命镇宣武军，邀同周岌、时溥，引兵援陈，至鹿邑杀败贼党，嗣因黄巢奋力与斗，势且不支，因转向李克用告急。李克用方出争昭义，一时无暇移师，至中和四年（公元884年），告急书连番迭至，乃引蕃汉兵五万，往救陈州。陈州被围，几三百日，赵某兄弟与贼大小数百战，艰苦备尝，终不少懈。直至李克用进援，击败贼将尚让，黄巢始解围趋汴。尚让且率败兵五千，转逼大梁。朱全忠又致书李克用，请他速援。李克用追贼至中牟，乘贼渡河，逆击中流，歼贼万余人。尚让穷蹙请降，黄巢逾汴北走，李克用穷追不舍，至封邱杀贼数千，至兗州又杀贼数千，追至冤句，黄巢已远飏。俘黄巢幼子及乘舆服器等物，并贼所掠男女万余名。李克用因裹粮已罄，尽将男女遣散，自回汴州。命尚让再行追黄巢。黄巢手下只有千人走保泰山。时溥又遣部将陈景瑜，与尚让穷追至狼虎谷。黄巢屡战屡败，自知难免，顾甥林言道：“我本意欲入清君侧，洗濯朝廷，事成不退，原我自误；汝可取我首献天子，保得富贵。”林言尚不忍下手，黄巢自刎不殊，气已垂绝。林言乃把黄巢首砍下，并斩黄巢兄弟妻子，函首往献时溥，途次为博野沙陀军所夺，且将林言首级一并取去，送至时溥军。时溥复派兵搜狼虎谷，得黄巢姬妾数十人，并将黄巢首级赍献行在。共计黄巢自倡乱至败亡，共历十年，杀人无算，好算是古今一大浩劫。唐室宗社，虽幸得尚存，也已保全无几了。

　　黄巢首级献至行在，唐僖宗御楼受俘。

郑畋倡义于先，功将成，而忽败；李克用赴援于后，兵一奋，而即成；非郑畋之忠义，出李克用之下也。郑畋以书生掌戎政，借一时之鼓励，号召诸军，程宗楚、唐弘夫等，挟锐入都，一得手而即贪功弛备，复为贼乘，两将战死，余军不振，郑畋虽孤忠，究系儒者，徒凭意气以为感召，安能久持不敝乎？李克用以新进英雄，奉诏讨贼，才足以御众，勇足以制人，而诸军又不足以牵制之，故，一举而复京都，再举而歼逆贼，事半功倍，游刃有余，盖求人者难为功，求己者易为力也。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