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记忆/《泉城晨话》第33期
(2023-11-01 05:5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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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记忆/《泉城晨话》第33期
杨延斌
时光又轮回到六月,山东自鲁南而鲁北,逐次把收割机轰轰隆隆开进了麦田。现在看来,一场麦收就是一忽儿的事儿,一觉醒来,千千万万亩昨天还被阳光亲吻的麦田,就像一个人的头发被剃光了一样,被分解成麦秸和麦粒儿。下一步,那些麦粒儿就会变成馒头饺子面条或者面包烙饼,在人的肚子里穿肠而过。
几十年前的庄户人家,都把麦收当做大事儿,而今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我居住的绿地国际花都小区,附近几千米的南北东三面都有山,距离腊山至多2000米,我家住在腊山的南面。在腊山脚下有一片五六十亩的麦田,我喜欢常到这片麦田附近溜溜达达。
我对麦子有许多复杂的情感记忆。尤其对麦收,心里留下过很多美好的光景。当然也有伤心之处。我一看到麦子黄了,就想起我娘。娘临死前就想吃口面其子,还有十天麦子就收了,娘没吃到嘴就走了。
五十多年前,人们都对麦收望眼欲穿,人人都瘪着肚子,饥肠辘辘啊。这些都是我抹不去的记忆。
在北大荒的麦收,留给我的是情趣欢乐,满满的幸福记忆。那里的麦收是在夏末秋初,就是7月末8月初。每片麦地都大得望不到边,你想从这头看那头,得用望远镜看。那里不说多少亩,说垧,10亩为一垧。现在说的是1973年的事了,那时一个连队(兵团时期)就那么一两台苏联产的康拜因,用现在的眼光看,太笨重了,得用东方红拖拉机牵引。地多机器少,就得黑天白天不停地抢收。因为接下来就是抢收大豆,抢收水稻。当地习称春播,麦收,秋收“三大战役”。
别看北大荒的冬天冷得出奇,赶到麦收时节,天气也是闷热闷热的让人感觉挺难受。在麦收劳动中的喝水就成了大问题。那个年代没啥水污染,但是卫生意识不强,大人孩子一年四季都喝井拔凉水。那时也没有瓶装纯净水,麦收那些天,只能用28胶轮拖拉机送水到地头,用不了个吧时辰,凉水就会被太阳晒成温水了。人出汗太多,渴急了,见水就得喝呀,所以那时的痢疾很普遍。
我1973年8月12日麦收正当时参加工作。在场院晒麦子,抗麦子,喝凉水撑得肚子难受,嗓子眼儿仍感觉到像要冒烟。尽管我没拉痢疾,但是眼见得身边的同事一个个捂着肚子往草苁里跑。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屎,几个小时的痢疾就会放到一个硬汉。那时的痢疾,关键时刻很影响出工率。
谁都知道癞痢是水引起的,这是当地最普遍又没办法解决的大难题。那时都把午饭送到地头或者场院。最常见的是鸡刨豆腐大米饭。
有一天,我正在往饭盒装鸡刨豆腐时,看到装豆腐的大保温铁桶,心里一激灵,眼前猛然一亮。我想到要是把自做的土汽水装在保温桶里,井拔凉水一天也不会变温,起码能减少痢疾。这事儿还没做,我就在心里偷着乐。正好见到指导员和连长一起下场院,我就把想法向他们汇报。那个叫朱金城的上海知青指导员当即竖起大拇指一顿夸奖:“你肯为大家动脑筋,了不起。需要什么,我和徐连长大力支持!”
我说“先试试,需要保温桶,小苏打,糖精和醋。”指导员一听,说他解决桶,而且是能充氧气的小口钢体保温桶。
当天所需材料一应聚齐,我就在大食堂做实验。一次就实验成功,我让连长指导员先尝尝。他们把嘴都笑瓢了。朱指导员笑过后说:“味道酸甜,要是有气可比汽水好喝!”
我说:“朱指导员,徐连长,不用充氧气,我能把气变出来。”就在他们用似信非信的眼神儿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把一百多斤的铁通一脚踹到,在地下滚几个来回又把桶竖起来说“请连长指导员再喝喝试试!”
指导员打开龙头一接感觉气压挺大,惊喜地说:“苏打和醋水一晃,发生汽水反应,这不就成汽水了嘛!杨延斌,你要是能受到高等教育,一定是个大人才,大能人!”
之后的1974年和975年麦收,我就负责用28拖拉机,往个各地号送土汽水。有一天,卫生所刘所长专门来我们一连调查,他问连领导,一连年年麦收都会有许多人开病假条,今年咋没人拉痢疾呀?听指导员说到土汽水,刘所长憋着笑抓起电话说:“报告营长,教导员,大好事啊,一连今年没人拉痢疾的原因找到了,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同志做的土汽水,又好喝又冰冰凉,还能管住痢疾,我请求在全营推广这个方法啊!”
以后在一营十几个连队不必说,吉普车拉着我走了个遍。团里很快就知道了,已调到二营当副教导员的朱金城把我接去,在二营各个连队传授一个遍。当时我那种成就感,现在想起来还能美出鼻涕泡来呢。
2022年6月4日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