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三个人在车上，脸上落出了笑容。李亮看看周扬，又看看吴晓敏，吴晓敏又看看周扬李亮，周扬又看看他俩，他们都笑了。

汽车快速地在大道上行驶，他们坐在车上嬉笑着看着两边大山上的风景，风呼呼地吹过。

李亮说：“不热了。”周扬说：“这多凉快呀。”吴晓敏抿着嘴笑。李亮说：“吓死我了。”周洋说：“也吓死我了，这怕撞死我呀。”李亮看看吴晓敏说：“就吴晓敏胆子大，人家一点都不怕。”吴晓敏红着脸冲着李亮喊：“讨厌鬼，就你最坏，最坏，有能耐你就别害怕，别怕压呀。”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哼，捡了一条小命。”

李亮张着嘴想说什么，汽车一个转弯，周扬李亮身子猛地往后一靠，又吓了他们一跳，吴晓敏也身子一歪“妈呀”一声上身靠到了周扬的大腿上。

他们互相看着，瞪着眼睛，谁都不说话了。

汽车又转过一道弯，前边是隧道，李亮喊道：“看，有山洞。”话音刚落，汽车就没了影。

吴晓敏吓得大叫：“妈呀，这么黑呀，跟黑天似的，吓死了。”

周扬笑了说：“这有啥帕的，不就一个山洞吗？”李亮也说：“是啊，一个山洞有啥怕的。”

说话间，汽车驶出隧道，继续在山道上行驶。

李亮看着两边的大山，说：“你们发现吗，两边的大山都往后边跑呢。”

吴晓敏也惊讶地发现了：“是啊，大山咋能往后跑呢，这是怎么回事？”

周扬刚要说话，汽车突然“咔嚓”一下站住了。他们三个在车上往后一仰，差点躺倒在车厢里。

李亮喊道：“咋回事啊这是，又差点摔了。”

这时，货车司机从驾驶室下来，把前边的机盖子打开，他仔细地检查。过了一会，司机走过来对周扬他们三个说：“车坏了，走不了了，你们下来吧。”

李亮急了：“车坏了，真倒霉，那咋办啊。”

货车司机一脸的无奈：“真没办法，谁都不愿意车坏呀，现在是走不了了，下来吧你们。”

周扬不情愿地先站起来，又把李亮和吴晓敏也拽起来，“下吧，没办法啊。”货车司机就又一个一个地把他们从车上抱下来，又把那袋子核桃搬下来。

吴晓敏一脸的苦涩说：“周扬，这回晚了，可咋办那？”

周扬没有理会吴晓敏，他对司机师傅说：“叔叔，这车啥时能修好啊？”

货车司机说：“发动机有问题，一时半会是修不好了。”

李亮更急了，他几乎是跳着脚说着：“那我们咋走啊，还得背着呀？”

货车司机笑了：“背？就凭你们三个小屁孩子，你们怎么背？这么远的路，得背到猴年马月吧。”

周扬非常吃惊：“啊？这么远哪？”

货车司机看着他们说：“实话说吧，到城里最少还有一百多里地哪。”

周扬瞪大了眼睛：“天哪，这么远哪，那县城到城里多少啊？”

货车司机：“你们不知道啊？二百多里地哪。”

李亮摸着脑袋：“这么远，车又坏了，怎么走啊？我们也背不动啊。”

货车司机说：“孩子，你们别怕，我给你们搭一辆车，还坐车走就快了。”他又指挥着说：“你们三个路边上歇着去，我在这给你拦车。”

周扬没有同意，他说：“叔叔，你修车吧，我们在这儿拦着。”

货车司机说：“你们不行，拦不住的，在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路上，不是同行谁都不会停车的。”说完就站到了马路边上。

三个孩子没有靠边，也站在他的身旁。

周扬从兜里拿出卖核桃的钱说：“叔，坐你的车车费是多少，给你车费吧。”

货车司机说：“车费？什么车费，不要。”

周扬靠近了司机师傅说：“我妈说过，不占人家便宜。”说把钱聚到了司机面前。

货车司机看着周扬，诚恳地说：“孩子，说不要就不要，赶紧装上，回家给你妈买药去。”

这时，从远处开来了一辆面包车。

车越开越近，李亮着急了，一个劲往路中间挪。

货车司机一把把他拽过来说：“远点，车撞了你咋办。”

李亮瞪着眼喊：“那他不停车咋办？”

货车司机说：“那也不能让汽车撞了你呀。”说完就向面包车挥手。

面包车慢慢地停在了他们面前，司机把头伸出来问：“咋的了，出事还是抛锚？”

货车司机说：“车坏了，走不了，你把他们三个捎到市里去吧”

面包车司机看了他们一眼，从车上下来，走到核桃袋子跟前，踢了一脚，说：“我去开发区，不去市里呀。”

货车司机马上就说：“捎到火车站或往里点就行，他们进城卖核桃给他妈治病的，捎他们一段省得坐班车花车费了。”

面包车司机又看了一眼他们，说：“是吗，那上车吧。”说完，把车门打开，让他们上车。

李亮、吴晓敏急忙上车。周扬对货车司机说：“叔叔，车费你不要，那给你点核桃吧。”他说完就把袋子口解开，从袋子往外捡核桃。

货车司机说：“行了行了，核桃我也不要，都是山里的，我家也有，快拿城里卖点钱给你妈治病吧。”

货车司机硬是把袋子口又绑上了，然后把袋子搬起来放到了面包车里。面包车司机看着他俩说：“快上车吧。”他催促说：“快上车，晚了到城里晚了卖了核桃该回不了家了。”

周扬说了谢谢叔叔，然后对着货车司机鞠了一躬就上了面包车。“嘭”一声关上车门，面包车飞驰而去。

吴晓敏笑了：“还是这个车好，不颠。”

李亮也笑了：“跑得还快呢。”

周扬没有说话。

李亮望着外面说：“就是外面的大山看不清了。”

面包车很快开到了城外的火车站，司机问：“你们到哪下车，我送你们去。”

周扬说：“叔叔，我们卖核桃，哪能卖核桃啊？”

面包车司机说：“火车站往南有个小市场，那里卖啥的都有，我送你们过去，卖完了就回到车站，西边就是长途，可以回家。”

面包车司机说着就往南开，边开边说：“这个小市场离车站近，卖完了回来方便，去远的市场回来打车还得花钱不是。”

到了市场边上，面包车停住，司机下来说：“就到这吧，下车。”

三个人下来，司机把核桃也搬下来。

面包车司机说：“开到里边不好掉头，你们从这个胡同穿进去就是市场，那里卖水果的卖菜的卖什么的都有。”

周扬的脸上有了笑容：“叔叔，拉我们这么远，给你车费吧。”

面包车司机乐了：“不要车费。”

周扬又说：“那给你核桃吧。”面包车司机看看袋子说：“核桃可以，正好儿子嚷嚷吃新核桃哪。”

周扬说：“我没有袋子装。”

面包车司机说：“没事，我有。”

他从车里拿来一个兜子，李亮把袋子解开，周扬就往面包车司机的兜子里装核桃。

周扬装了有二十个核桃，面包车司机就说：“行了，不装了，够他吃就行了。”

周扬笑着说：“叔叔，再拿点吧。”

面包车司机说：“不拿了。”说完就从兜里掏钱，递给周扬说：“算是你到城里的开张吧，这核桃也不用称了，八块钱一斤，我就给你二十块钱。”说着把钱就往周扬手里塞。

周扬一愣，说：“叔叔，这核桃是给你的路费，我不要你的钱。”说着就往回推。

面包车司机说：“孩子，快拿着，大老远的到这里卖核桃给你妈治病，多孝顺的孩子，我怎么能白要你的核桃，快拿着。”说完把钱塞到周扬手里就上了车。又说：“先别卖了，找个地方先吃饭吧，没看都过晌一点多了。”

说完发动了面包车。

周扬、李亮、吴晓敏都愣在那儿不知怎么办。

车开走了，周扬还傻傻地看着渐远的面包车。

李亮笑了说：“别愣着了，不管怎说，又卖出二十块钱。”

周扬喃喃地说：“人家那是可怜咱关心咱。”

吴晓敏吐了一下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