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7.祸从天降
(2022-06-08 21:12:47)
妈妈把李浩晨叫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霞光透过窗户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就变成了橘红色。
妈妈起来总要喊一声儿子到点了，这是习惯，而李浩晨听到妈妈的喊声也毫不迟疑地起床，叠着被子，洗漱，这也是习惯。
妈妈照例进厨房给儿子做饭。
李浩晨看着妈妈的背影，说：“妈妈，不用太麻烦。”
妈妈一边忙着一边说：“不麻烦，马上就做好了。”
李浩晨吃了妈妈做好的早饭，在妈妈的护送下，迎着朝阳，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上班上学的人流当中。儿子走在前面，妈妈走在后面，儿子步履急促，偶尔还跑上一步，妈妈在后面紧追，不时喊一句：“儿子，好好走，鼻子还没好再摔了妈妈可受不了。”儿子就回过头答应一句：“放心吧，妈妈,没事，摔不了。”他们家距学校不太远，二十分钟的路程，穿过一条街道就到了。
李浩晨和妈妈急促地向前走，在距离学校不远处，碰到了齐力和王亚丽，就和他们打招呼：“齐力、王亚丽。”
齐力和王亚丽转过头，笑着大声回应：“李浩晨。”齐力站住拉着李浩晨的手看着他的妈妈问候：“阿姨早！”
妈妈笑着说：“小朋友早！”然后看着李浩晨说道：“儿子，你们一起走吧，妈妈就不送了。”
李浩晨欢快地说：“妈妈再见。”
王亚丽和齐力也扬手对李浩晨妈妈说：“阿姨再见。”妈妈笑着向他们三个挥挥手。
李浩晨他们紧走了一段路程，转眼就到了学校大门的对面。学校大门前边的街道不太宽，来往车辆却不少，尤其是上学放学的高峰时段，接送学生的汽车、电动车、自行车更多了。学校为了学生入校安全与交通民警配合，在学校门前划出了车辆禁停区域，接送孩子的车辆要停在远离校园的地方，以免车辆拥挤发生安全事故。这天由于他们来得比较晚，送孩子的家长都已经陆续回去了。
正是我们六二班值班，我和常青、王东、杨洪亮佩带着值班绶带站在校门的两侧，值班教师和刘校长也在大门的两侧迎接到校的学生。进门的学生已经稀少，再过一会我们几个就可以撤回班级了。
李浩晨、齐力、王亚丽站在学校大门对面向横在学校门前的道路的东西两个方向张望，确认没有车辆后就一起向学校走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还笑着向我们挥手打招呼。
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走到了道路的中间。就在这时，大祸从天上掉下来了。
一辆黑色小轿车从远处向这边飞驰而来，汽车速度之快简直不敢想象，汽车奔驰发出的嚎叫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走到路中间的李浩晨、齐力和王亚丽被由远而近呼啸而来的汽车吓呆了，他们面向着飞速而来的汽车不知所措。我们这边也都被这刺耳的怪声和飞速而来的汽车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站在道路中间的三个人却毫无办法。
“快跑！快向这边跑！”不知道是谁在我们这边冲着他们大喊。听到喊声，齐力和王亚丽猛地惊醒过来，撒腿就向学校这边跑。李浩晨愣怔了一下，还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傻呼呼地望着向他奔驰而来的汽车，而那辆汽车也好像没有看到道路中间站着的李浩晨，丝毫没有减速，毫无顾忌地飞驰着嚎叫着向李浩晨冲过来。
“李浩晨，快跑过来呀！”喊话的是值班的韩立杰副校长，她站在大门的边上，急得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快跑啊，李浩晨！”望着傻愣愣的李浩晨，刘校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喊。
几乎所有人都嘶声力竭地大喊：“快跑过来呀！”。
李浩晨就像没听见一样，依然傻傻地面向飞来的汽车站在那里。
“快跑，傻了呀！”我看着发疯的汽车，就要急哭了，跺着脚大喊。
李浩晨还是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动的迹象。
二十米，十五米，眼看着发狂的汽车冲向了看着汽车傻了一样站在路中间的李浩晨。
所有人的心跳出来了，已经来不及大喊，李浩晨完了，他将被这飞过来的汽车撞飞撞碎。
十米，八米，汽车飞过来了，如果这时李浩晨快速跑开也许这次严重的交通事故就不会发生，也许以后的事件也不会发生。但李浩晨他没有跑，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瞪着向他冲过来的汽车。没人再喊，有的人已经闭上了双眼，他们看不得李浩晨被撞得血肉横飞，粉身碎骨。
千钧一发。就在这生死一瞬，一个人影只是一闪，我们根本就看不清她在跑，她不是在跑，她就像离弦的箭，比离弦的箭还要快，就是在飞，只一眨眼就到了李浩晨的跟前，她不是去推，去拉，因为她伸手去推去拉都已经来不及了，汽车已经到了，她是借着她向前向着李浩晨的冲击力用她的扬出去的两手，把李浩晨冲向一边，就在她冲向李浩晨的一刹那，汽车冲着她飞驶而过，李浩晨在被她冲撞的瞬间，狠狠地摔出了七八米。道路两边睁着眼睛的人都被这突然的一瞬震惊了，他们不敢相信会有谁在这眨眼之间能够跑到马路中间冲倒傻了一样的李浩晨，甚至没有人看清这个人是谁，汽车就已经从她的身上压过去，又飞一样向前冲去，又一瞬间冲到前面的马路边上，车头一歪，“轰”的一声巨响，撞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杨树上，大杨树猛地一晃，骤然歪倒。
后来我们知道，由于这个司机醉酒驾车，才酿成如此大祸。
人们全部惊得呆住了，包括在大门里边的刘校长都被这一瞬间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她甚至也没有注意是谁冲向了那个李浩晨。
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在寂静了片刻之后，两边的人们像从梦中惊醒，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高老师”，然后人们从马路的两边向被汽车碾压过去的李浩晨的班主任高静老师冲过去。
所有人的心都蹦出来了。
高老师趴在血泊中。
摔出老远的李浩晨趴在地上大哭。有人把他拽起来，他满脸是血。
“哭什么哭，要不是高老师，你早被撞碎了！”大点的学生又是气又是恨，拼命地喊着。
更多的人，包括校长刘红文喊叫着奔向高静老师。
“高老师！高老师！” 我们几个值班的学生跑过来大喊。
趴在地上的高静鼻子和嘴都往外冒着血，不管我们怎么喊，高老师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到高老师趴在血泊之中，我的心就刀子扎了一样疼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哗哗地流下来。
“高静！高静！”刘校长依然不断呼叫。她抬头看着跑过来的体育老师张广才大喊了一句：“快打120，快！”
张广才急忙拨打120电话。
大家依然在呼叫。
不管怎样呼叫，趴在血泊之中的高静还是没有反应。
刘校长急了，她满脸是泪，蹲下来抱起高静的头。这时的高静，头发散乱，两眼紧闭，满脸是血，伴着地上的泥土，整个脸已经看不清模样，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也是血肉模糊，两条小腿已是鲜血淋淋。
刘校长下意识地把手放到高老师的鼻子下边，已经挨到了鼻子流出的鲜血，她又大喊：“快叫救护车呀！”。
韩立杰就又拨打“120”。
刘校长半跪在地上抱着高静，泪水滴在高老师血肉模糊的脸上。
我和王东还有刚刚跑过马路的齐力、王亚丽都大声地哭着蹲下来不停地喊高老师。刘校长、韩立杰、值班的张美洁老师，依然不间断地喊着高静！
高老师还是没有听见一样。
救护车到了，大夫和护士从车上跳下来，急忙对高老师的伤情进行了大致的检查，然后用担架把高老师抬到了救护车上。一名护士又把依然哭着的李浩晨也拽上了救护车。
刘校长、韩丽杰、体育老师张广才也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呼叫着开走了，我们的心也跟着救护车走了。
我和我们班的同学已经无法正常上课了。第一节的语文没办法上了，高老师已经被送到了医院，语文临时调成了英语课，张美洁在上课铃声响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满脸痛苦的神情走进教室，她皱着眉头，迈着疲惫的两腿，走到讲台上，将手里拿着的教材慢慢地放到了讲台上，抬起她看着沉重的头颅，两眼发红，充盈着将要流下的泪水，一字一句地说道：“同学们，我们期盼着高老师平安无事。”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上课吧。”
我明白张老师说的平安无事，指的是没有生命危险。连我们小孩子都知道一个人被快速行驶的汽车撞倒碾压，不死即伤，哪有平安无事的，何况是这样疯狂飞驰的汽车。
我的心没有在课堂上，我敢说，我们班大多数的学生，或者说全部的学生都没有心肠听课，一个个满脸愁云，神情痛苦。就连这个在以往上课总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的张老师今天都显得心不在焉，神色恍惚。
我们都急切地想知道高老师在医院的具体情况。
终于，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停，学校的大喇叭传出了高老师的消息：“老师们，同学们，高老师经过医生检查，没有生命危险，但她的两条腿被汽车碾压粉碎性骨折，脸部受伤，需要住院治疗，我们大家祈祷高老师早日康复吧！李浩晨只是胳膊、大腿和脸部软组织挫伤，我们也祝愿李浩晨同学早日康复。”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既高兴又悲伤，高兴的是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悲痛的是高老师的两条腿粉碎性骨折，怎么办？能治好吗？我们班的同学以及全校师生学生都在担心。
课间，大多数同学没有出去，教室里开了锅一样，大家几乎是喊起来。“这么严重啊！”“怎么地了，两条腿粉碎了？”“不可能啊，腿粉碎，还能走路啊。”“那可怎么办啊！”
王东快要哭出来，说：“粉碎性骨折，可是最严重的骨折。”
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流着眼泪不知说什么好。
“粉碎，按这个词理解吧，腿粉碎了。”赵爽也伴着哭腔说道。
刘大阳接着说：“行了，两条腿是啥呀，在那种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我一听气炸了，大喊道：“什么，这是什么话啊，这是人话吗，怎么就保不住命了？”我瞪着两眼冲着刘大阳喊起来。刘大阳知道自己说跑了嘴，举起手掌左右打了自己几个小嘴巴，嘴里还说：“我该死，我该死，还不如让我替高老师挨撞了。”说完又打了几个小嘴巴，连说：“又该死，又该死，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就是让我替高老师遭罪。”
“太可惜了，高老师多好啊。”田秀梅惋惜地说。
“高老师腿粉碎性骨折，那小子还没事，真稀奇啊。”侯永力说。
韩丽红瞪了一眼侯永力，气愤地说：“说啥呢，谁都不应该这样。”
“稀奇吗？”我没有理会韩丽红，又大喊：“要不是高老师救了他，他早被撞碎了。”
“那是，你们说，当时李浩晨想啥呢，他怎么那么傻，汽车来了就不会跑？”
“是啊，这倒好，他没事”
“李浩晨，我恨你，我恨你！”我大喊。
“就是因为他高老师才被汽车压的，他才不是个东西。”刘大阳也喊起来。
“行了，谁都不应该出事。”赵亚静又说。
“他就是害人精，不是他，高老师就伤不着。”我依然大喊，为高老师抱不平。
“你们不要说李浩晨了，他也不愿意高老师受伤啊。”田秀梅站出来为李浩晨打不平。
一听这话我几步站到田秀梅面前，瞪着眼说：“你不要向着他，他就是大傻蛋，扫把星，高老师就是他害的。”
“我不是向着他…….”
“不是向着他咋还为他说话，他要是不站着找死，高老师能挨撞吗？”刘大阳红着脸喊。
“对，要不是他傻等着，高老师就不会被撞着。”班长王东站在我这边。
“对，就怨他，他就是个大傻子。”
大家七嘴八舌，喊个不停。
大家的喊声越来越大。
其他班的学生都趴在教室门外向屋里望。
我气得脸都红了，几步走到讲台上，大声地说：“李浩晨就是扫把星，大傻蛋，就是他害了高老师，我们绝不能轻易地绕过他。”
“对，他刚来几天，就害了高老师，以后还不定怎样呢。”常青赞成我的话，他看着我，又说：“前几天，他还讹了王振东一大把钱呢，也有一千多块。”
快嘴刘大阳凑上来，大声地说：“对，不光害人，还会讹钱，干脆，等他好了，咱把他撵走得了，省得给咱添乱。”
刘大阳说这话我可高兴，急忙赞同：“我看行，王东，你说行吧，他好了，咱就想办法把他撵走。”
王东瞪着眼，刚要张嘴说话，上课铃响了，大家呼啦一下子，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数学杨秀珍老师老远就听到教室里的喊声，她走进教室，看着一个个痛苦和愤怒交加的复杂表情的学生，压低了声音说道：“同学们，高老师为救学生受伤了，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们要向高老师学习、致敬，但我们又不能歧视被救的同学，他也是受害者，我们气愤的应该是那个司机，他不遵规守纪，醉酒驾车，才酿成大祸，这就告诉我们，做什么都要遵守规矩，不然一定会出事的。”
同学们瞪着眼睛看着杨老师。
“上课。”杨老师平静地说道。
全班学生“唰”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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