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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水浅滩皆难清
(1)名利浮云空泛滥
【本节内容提要】一个人遭遇这么一个具有魔力的诱惑时,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吗?这个时代,大部分人恐怕都没有这个免疫能力。但有些人能够做到……
陈亦云却似乎对安然越来越有兴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作画,心里却在思量,这个落魄画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安然画素描的速度很快,画完了一幅,抽出来往边上一放,又画另一幅,过了一会儿,又画完了,却不再是实景,而是一座搭好架子的空楼,典型的烂尾楼。
“你为何要画一座烂尾楼?”陈亦云一幅奇怪的表情。
“这就是我,基础不错,可惜是一座烂尾楼。”
“我想,你如此颓废,一定是遭遇到什么伤心的事情吧?”她小声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很平淡的一个人,所经历的事情也再平淡不过。”他淡然一笑。
她也不再追问,转换了一个话题,“上次,常导说让你关注一下高尔夫绘画艺术。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但需要深入思考和发掘,不仅仅是高尔夫题材而已。”安然漫不经心的答道。
“哦,能否详细说说?”陈亦云像是被他的观念被勾起了兴趣。
安然摇摇头,“我也没有想太清楚,不过,感觉要全面而深入的了解高尔夫文化和历史,包括其起源,起源的缘由,当然的社会背景,演变过程,在欧洲的发展经历和向外流产经历,在美国的发展历程,职业化开端、发展和高峰时期,历史中的著名人物、事件等。当然,不能单纯去还原历史,那样还不如写一部高尔夫历史专著,而是要从高尔夫历史和文化中发现高尔夫本身的意义所在,表现其本源和未来的展望形态,及其带给社会和对人们心灵的深远影响……我想,高尔夫历史和文化,跟西方人文、风俗、政治形态都密切相关,需要做很多功课,才能明白这项运动的真谛和其文化真正的魅力所在……”
听到安然滔滔不绝的讲了20来分钟,陈亦云瞪大了眼睛,坚定了心中的一个决定,“真是太妙了!我想,我跟你合伙开个高尔夫艺术画廊,怎么样?”
安然吃了一惊,这女孩是在耍自己玩吗?瞟了她一眼,发现她满脸天真,不似作伪,自己也就实话实说,“这个……实话告诉你,我只是一个穷画匠,本来想开个摄影工作室,都本钱不够,只能上街头卖艺,又哪有钱开画廊?”
陈亦云说:“你绝对不是画匠,而是充满创作活力的一位成熟画家。如果不是这样,常导绝对看不上你的画作。而且,在艺术领域,对高尔夫文化了解之深,只怕鲜有人能比得上你,并且我也从未发现比你更强的,即使是常导,认识也不如你全面……我自信有点鉴赏分辨能力。合作画廊,我需要的是实力画家,而非资金,不用你投钱。我找地方,投入资金,经营画廊,你当艺术总监,主导创作,技术入股,给你30%的股份,行不行?”
安然没想到一名在读学生能打下这样的包票,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这么能耐,能够找到投资?”
陈亦云笑嘻嘻的说:“呵呵……原来你是不相信我。这样,我先弄,弄好了,你就知道我没有吹牛了。”
安然搓搓手,“这个……我倒不是怀疑你,只是真的很吃惊。你且容我考虑考虑。我……还有别的问题,不想离家太远,有时还要去接女儿放学,在时间上,也希望自由一点,所以才最终决定在街上给人画像谋生。你也考虑清楚,要是将来后悔,让我赔偿,我可没有任何偿付能力。”
“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要接送孩子,都能够兼顾到。在这儿,我有一间工作室,平时我就住在工作室中,每周去几次学校,父母到了北京,就去看看他们。我想,这儿的高尔夫品牌店很多,画廊就开在这儿,怎么样?”她显得兴致勃勃。
安然大摇其头,“这儿?房租太贵了,而且还不一定能租到房子。开画廊,总得盈利吧?我来当艺术总监,主创高尔夫艺术作品,但籍籍无名,基本买不到什么价钱,只怕一年就得亏死。这种事儿,千万不要做。”
“你以为我头脑那么简单吗?对生意门道,我可能比你要强一点。放心啦,我说过,资金、赢利方面的事儿都不用你管。我要做,肯定是做长期的,可不想弄一点点钱那么苦哈哈的挣扎。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先经营品牌,把我们的基础打牢固,把内在的实在的东西做扎实了,再谈赢利,可以打个3年的周期。”这个嗲嗲女果然有一份常人所不及的自信。
安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是内在的、实在的东西?”
“就是创作一批有价值的画作,并且在作品结构上做出一个完美的组合……将来,这些画作,不仅仅是画廊的核心商品,也是核心价值所在。当然,除了画作,我们还可以做一些其他品类的艺术品和艺术衍生品。”
“噢,想法倒是不错,不过,要说到画作的价值,是很虚无的一件事儿。美术作品本身无价,在市场的价格,都是靠非艺术元素来体现;即使有了价格,也不一定有市场,很容易产生有价无市的状况。除非,你拉一些大牌画家来撑门面。但是,那样成本很高,做不好会血本无归,甚至赔上大钱。”
“你说的是常规路线,而我一旦做起来,绝不会走常规路线。这个年头,要做好一件事情,没有特殊手段,是万万行不通的……好了,你就相信我,一定能把这个画廊经营好,把高尔夫美术推上一个重要位置。3年,也许还不要3年,高尔夫美术作品将会在美术市场大行其道,也会在高尔夫圈内受到人们的追捧。”
“嗯,你很有想法,相信你一定能做好。合作的事儿,回头再说吧。我想,我应该不太适合做你的合伙人。”安然本来还说考虑,但听了她这个3年规划,不但需要大笔资金投入,而且涉及到复杂的经营形态,就完全拒绝了。他想:她只不过是偶遇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常导的门生,他都不会再想看见她。自己跟她根本不是一路人,对她提出如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绝对没有兴趣。
陈亦云还想努力说服他,但话到这个程度上,安然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心思,不给她任何让她看到合作的苗头。
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却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他不再想跟陈亦云纠缠合伙开画廊的问题,也不等叶蕊了,收拾好画架,拎起包跟她说了一声再见,就转身离去。
没精打采的回到租住屋,他放下画架包裹,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久。
虽然,他拒绝了陈亦云的合作要求,但对他的心灵而言,真是一次煎熬和考验。她所提出的条件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一个人遭遇这么一个具有魔力的诱惑时,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吗?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恐怕都没有这个免疫能力。但有些人能够做到,因为经历了魔域的折磨,曾经有过生不如死的感觉。
安然就经过人生最大的挫折,虽然还不至于生不如死,但也一度心如枯槁。
他曾经那么依恋的一个温馨港湾,忽然之间崩塌,曾经深爱的人,忽然间成了陌路,在工作上买命多年的老板出卖自己,朋友介绍的老板欺骗自己……他出身穷苦,饱受贫寒,经历千辛万苦获得了一丝温暖,最终却依然是寒风透骨……他以为自己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能不在意了。只要是对女儿成长不利,他就将拒绝,就能抵制任何诱惑。
跟陈亦云合作,也不一定会影响女儿的成长,但是,她所讲的理想,跟他的观念向左甚远,不由得他不拒绝。
他也并非从没有过理想,只是生活多年,为生存而奔波,不得不丢开专业,就渐渐把所谓的理想抛开了。如今,他已经看清楚,所谓的理想,不过是一种赚钱的能力,会赚钱,能赚大钱,就是有理想的人,否则,只是空谈而已。陈亦云所提出的开办画廊,看起来像是一个实现理想的佳径。他也希望赚钱,却对赚大钱没有野心,对自己做公司没有欲望,也没有概念,更不可能适应跟一名女子合伙开公司。
电话铃声响了,他懒洋洋的拿起手机接听。原来是一个毕业后就没见过的大学同学来北京出差,想见一面。
“好的,我们一起吃晚餐。”他问清了同学住的宾馆地址。
大学同学圆墩墩的显得很富态,满面容光焕发,看样子很是春风得意。安然请同学去了一家中档的湘菜馆,要了一瓶好酒,跟他喝了几口,聊起了大学时光和毕业后的情景。
“老安,听说你读了研究生,谋了一份好差事,却一直联系不上你,最近,才听说你到了北京。怎样,放着好工作不干,到北京发展不错吧?”
安然苦笑,“那个好工作,早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也谈不上什么好工作,一眼看到头等死的工作而已。人呐,也是说不清,现在看来,等死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好;到北京十几年,却是连将来怎么死都看不清了。”
“你这话也太丧气了!如今你风华正茂,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啊。”
“我可比不得你。”安然摇头叹了口气。这位同学虽然十多年从未联系,但他从一些同学口中还是知道他的信息。当年他毕业后即南下广州,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还是其次,关键是找了个好老婆,或者说,找了个有钱有势的好岳父。在岳父的提携下,他经营了一所艺术培训学校,逐渐做成了连锁,大发利市。
“哪里哪里,大学时,你可是有名的才子,后来又上了研究生,岂是我等俗人可比。”大学同学满口谦虚,不过神态间却是踌躇满志。
当年在学校,他学业一般,文化课重修好多次,油画专业也只是基本及格,不过头脑还是很灵活,尤其是打牌很出色。安然被拉着打了几次牌,有输有赢,也算是他牌桌上的对手。但安然对打牌兴趣不大,只是偶尔因为他们三缺一而被生拉硬拽上去凑数。他知道在南方的一些同学,至今都很喜欢打牌,而且大都玩得贼精,不由笑道:“什么才子,菜籽才是真的。倒是那时候打牌的趣事,我还记得很清楚。有一次,你把我的餐票都赢走了,还不肯散场,要继续玩钻矮桌的赌注,结果,你手气背了,在矮桌子底下钻了几十个来回。”
“哈哈哈……这样的糗事,你还记得那我来开涮!那时候你都不爱玩牌,被女朋友管得死死的。记得有一次,你正跟我们玩,却被你女朋友闯进来掀了牌桌,揪着你的耳朵走了。”
“你现在还玩吗?”
“消遣吧,没事的时候,不玩几把,怎么打发时光?哈哈……,不过现在,我是绝对不玩钻桌子那玩意儿了。你呢,还玩牌吗?”
安然摇摇头,“我玩不好,再说,北京太大,老乡、同学都难得聚在一起,根本凑不成牌桌,其他朋友嘛,玩牌的规矩不一样,我也加入不进去。”
“你不是玩不好,是不屑玩啊。那你平时有什么有趣的业余活动?”
安然摇摇头,“没有,结婚后基本是为了孩子转,孩子大一点儿了,教她画画,陪她看书,有时带她去打打高尔夫。”
“都是高雅的事情啊!多少年了,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喜欢的只是看书、写字、画画……”同学满是感慨。
“谈不上,谈不上!”安然摇头笑着,心里却不由一阵黯然。中午跟陈亦云聊到理想,不想,晚上又跟一名多年未见的同学聊到了理想,偏偏这个时候,他已经对理想完全失望。
“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大学同学换了话题。
“9岁了,是女儿。你呢?”
“我的也是女儿,12岁了,没有让她学画画。唉,我学了十几年绘画,才发现自己绘画天赋不行,女儿也遗传了我没有绘画天赋的基因,对音乐倒是蛮感兴趣,就让她学音乐了。这几年,她参加广州的文艺比赛,还得了个一等奖,算是给了我不少安慰啊。”
“不错,不错!”安然连声夸赞,也不想拿安妮获得的高尔夫比赛冠军说事。
大学同学对女儿的成绩很得意,“我希望,她将来能够走出一条星光大道来……说到理想呢,我们这一代也基本定型了,培养下一代,也算是自己的理想吧。”
“是啊!”安然附和着,“我对女儿没什么要求,只希望她将来能够获得幸福宁静的生活,不要有太大的生活压力,就足够了。”
“要想没有生活压力,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呢,也不容易,关键还是要有赚钱的能力。现在有许多人,认为女儿嘛,将来能够找个好丈夫就好了,也不想想,如果女孩儿一无是处,又怎能找个好丈夫。这个时代,还是要靠自己,让她有很好的能力,能博得更好的社会地位,才会将来生活得更好。”大学同学颇说出了一番道理。
“是啊,是啊!”安然依旧附和着,心底下却为同学的观点而叹息。同学的观念,实际上也是现在主流观念之一了。安然对孩子培育的主旨,却依然还是传统的,希望孩子不要一心追逐名利,而是能够认真做好一件事,在一件事情上尽量追求完美,从做事中也能获得人生乐趣。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虚无,就像他自己,被一些虚无的想法所束缚,无法在这个社会上很好的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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