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第十五回导读
(2016-03-18 07: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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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瓶儿请月娘观灯庆生。西门庆引社友到丽春院看桂姐,架儿和圆社相继来扰。
玄机:祝日念孙寡嘴是月娘卧底,小张闲等狎客是线人,与丽春院配合,只为緾住西门,以待女客离开李瓶儿家,使其与西门相会。
关键:狎客帮嫖丽春院。玳安进卧房。送手帕。祝日念。小张闲。
第十五回 佳人笑赏玩登楼 狎客帮嫖丽春院
(5700字)
日坠西山月出东,百年光景似飘蓬。
点头才羡朱颜子,转眼翻为白发翁。
易老韶华休浪度,掀天富贵等云空。
不如且讨红裙趣,依翠偎红院宇中。
话说光阴迅速,又早到正月十五日。西门庆这里先一日差小厮玳安,送了四盘羹菜、两盘寿桃、一坛酒、一盘寿面、一套织金重绢衣服,写吴月娘名字:“西门吴氏敛袵【理衣】拜。”送与李瓶儿做生日。
李瓶儿才起来梳妆,叫了玳安儿到卧房里,说道:“前日打扰你大娘那里,今日又教你大娘费心送礼来。”玳安道:“娘和我爹上复二娘,这不多些微礼,与二娘赏人。”李瓶儿一面吩咐迎春外边明间内放小桌儿,摆了四盒茶食,管待玳安,临出门又与了二钱银子、八宝儿一方闪色手帕:“到家多上复你列位娘,我这里使老冯拿帖儿请去,好歹明日都光降【光临】走走。”玳安磕头出门,【瓶儿又】与了两个抬盒子的一百文钱。(玳安进卧房,李瓶送手帕,暗示情人关系)
李瓶儿这里随即使老冯用请书盒儿,拿着五个柬帖儿,十五日请吴月娘与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孙雪娥,又捎了一个帖,暗暗请西门庆那日晚夕赴席。
月娘到次日,留下孙雪娥看家,同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四顶轿子出门,都穿着妆花锦绣衣服,来兴、来安、玳安、画童四个小厮跟随着,到狮子街灯巿李瓶儿新买的房子。但见:门面四间,到底三层,临街是楼。仪门进去是两边厢房,三间客座、一间梢间,过道穿进去是第三层,三间卧房、一间厨房,后边落底紧靠着乔皇亲花园。李瓶儿知月娘众人来看灯,临街楼上设放围屏桌席,悬挂许多花灯,先迎接到客位内见毕礼数,次让人后边明间内待茶,房里换衣裳摆茶具,不必细说。
到午间,李瓶儿客位内设四张桌席,叫了两个唱的,董娇儿、韩金钏儿弹唱饮酒。及酒过五巡,食割三道,前边楼上又设酒席,请月娘众人登楼看灯玩耍。楼檐前挂着湘帘,悬着彩灯。吴月娘穿着大红妆花通袖袄儿、娇绿缎裙、貂鼠皮袄。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都是白绫袄儿、蓝缎裙。李娇儿是沉香色遍地金比甲。孟玉楼是绿遍地金比甲,头上珠翠堆盈,凤钗半卸,鬓后挑着许多各色灯笼儿,都搭伏在楼窗往下观看。只见那灯巿中,人烟凑集,十分热闹。当街搭数十座灯架,四下围列些诸行买卖。玩灯男女,花红柳绿,车马轰雷,鳌山耸汉,怎见是好灯巿?但见:
山石穿双龙戏水,云霞映独鹤朝天。金莲灯、玉楼灯,现一片珠玑。荷花灯、芙蓉灯,散千围锦绣。绣球灯,皎皎洁洁。雪花灯,拂拂纷纷。秀才灯,揖让进止,存孔孟之遗风。媳妇灯,容德温柔,效孟姜之节操。和尚灯,月明与柳翠相连。通判灯,钟馗共小妹并坐。师婆灯,挥羽扇,假降邪神。刘海灯,倒背金蟾,戏吞至宝。骆驼灯、青狮灯,驮无价之奇珍,咆咆哮哮。猿猴灯、白象灯,进连城之秘宝,玩玩耍耍。七手八脚螃蟹灯,倒戏清波。巨口大髯鲇鱼灯,平吞绿藻。银蛾斗彩,雪柳争辉。只只随绣带香球,缕缕拂华幡翠幰【xiǎn幔】。鱼龙沙戏,七真五老献丹书。吊挂流苏,九夷八蛮来进宝。村里社鼓,队共喧阗【tián盛】。百戏货郎,具具桩桩斋斗巧。转灯儿一来一往,吊灯儿或仰或垂。琉璃瓶映美女奇花,云母障呈瀛州阆【làng高】苑。
往东看,雕漆床、螺钿【diàn】床,金碧交辉。向西瞧,羊皮灯、掠彩灯,锦绣夺眼。北一带都是古董玩器。南壁厢尽皆书画瓶炉。王孙争看,小栏下蹴踘【cù
jū足球】齐云。仕女相携,高楼上妖娆衒【xuàn夸】色。卦肆云集,相幙【mù幕】星罗。讲新春造化如何,定一世荣枯有准。又有那站高坡打的词曲杨恭,到看这搧响钹游脚僧演说三藏(西游记)。卖元宵的高堆果馅,粘梅花的齐插枯枝。剪春娥,鬓边斜闹东风。祷凉钗,头上飞金光耀日。围屏画石崇之锦帐,珠帘绘梅月之双清。虽然览不尽鳌山景,也应丰登快活年。
吴月娘看了一回,见楼下人乱,便和李娇儿各归席上吃酒去了。惟有潘金莲、孟玉楼同两个唱的,只顾搭伏着楼窗子,望下观看。那潘金莲一径把白绫袄袖子搂着,显出她遍地金掏袖儿,露出那十指春葱,带着六个金马镫戒指儿,探着半截身子,口中磕瓜子儿,把磕了的瓜子皮儿都吐下来,落在人身上,和玉楼两个嘻笑不止。一回又指道:“大姐姐,你来看那家房檐底下,挂了两盏玉绣球灯,一来一往,滚上滚下,倒是好看!”一回又道:“二姐姐,你来看这对门架子上,挑着一盏大鱼灯,下面又有许多小鱼鳖虾蟹儿跟着它,倒好耍子!”一回又叫孟玉楼:“三姐姐,你看这门首里这个婆儿灯,那个老儿灯!”
正看着,忽然被一阵风吹来,把个婆子儿灯下半截刮了一个大窟窿。妇人看见笑个不了,引惹得那楼下看灯的人,挨肩擦背,仰望上瞧,通挤匝不开,都压摞摞儿,须臾,哄围了一圈人。
内中有几个浮浪子弟,直指着谈论。一个说道:“一定是那公侯府第里出来的宅眷!”一个又猜:“是贵戚皇孙家艳妾来此看灯,不然,如何内家(宫女)妆束?”那一个说道:“莫不是院中小娘儿,是哪个大人家叫来这里看灯弹唱?”
又一个走过来,道:“自【只】我认得,你们都猜不着。你把她当唱的,把后面那两个放到哪里?我告你说吧!这两个妇人也不是小可人家的。她是阎罗大王的妻,五道将军的妾,是咱县门前开生药铺放官吏债西门大官人的妇女,你惹她怎得?想必跟她大娘子来这里看灯。这个穿绿遍地金比甲的我不认得,那个穿大红遍地金比甲儿,上带着个翠面花儿的,倒好似卖炊饼武大郎的娘子。大郎因为在王婆茶房内捉奸,被大官人踢中死了,把她娶在家里做了妾。后次她小叔武松东京回来告状,误打死了皂隶李外传,被大官人垫发充军去了。如今一二年不见,出落得这等标致了!”正说着,只见一个多嘴得过来,说道:“你们没要紧,指说她怎得?咱们散开罢!”
楼上吴月娘见楼下人围得多了,叫金莲、玉楼归席坐下,听两个粉头【戏子】弹唱灯词饮酒。坐了一回,月娘要起身,说道:“我酒够了。我和她二娘【李娇儿】先行一步,留下她姊妹两个,再坐一回儿,以尽二娘【李瓶儿】之情。今日她爹【西门庆】不在家,家里无人,光丢着些丫头们,我不放心。”
这李瓶儿哪里肯放?说道:“好大娘,奴没敬心也怎的?今日大娘菜没好生拣一筯儿。大节间,灯儿也没点,饭儿也没上,就要家去,就是西门爹不在家中,还有她姑妈们哩,怕怎的?待月色上来的时候,奴送四位娘去。”
月娘道:“二娘,不是这等说。我又不大十分用酒,留下她姊妹两个,就同我在这里一样。”李瓶儿道:“大娘不用,二娘也不吃一盅,也没这个道理,想奴前日在大娘府上,那等盅盅不辞,众位娘竟不肯饶我,今日来到奴这湫隘【jiǎo ài低狭】之处,虽无甚物供献,也尽奴一点穷心。”于是拿大银盅递与李娇儿,说道:“二娘好歹吃一杯儿。奴晓得,大娘吃不得了,不敢奉大杯,只奉小杯儿哩。”于是满斟递与月娘。因说李娇儿:“二娘,你用过此杯罢!”两个唱的,月娘每人给了二钱银子。待得李娇儿吃过酒,月娘起身嘱咐玉楼、金莲:“我两个先起身。我去便使小厮拿灯笼来接你们,也就回来罢,家里没人。”玉楼应诺。
李瓶儿送月娘、李娇儿到门首上轿去,又归到楼上陪玉楼、金莲饮酒,看看天晚,玉兔【月亮】东升,楼上点起灯来。两个唱的弹唱饮酒,不在话下。
却说西门庆那日同应伯爵、谢希大两个,家中吃了饭,同往灯巿里游玩。到了狮子街东口,西门庆因为月娘众人今日都在李瓶儿家楼上吃酒,恐怕她们看见,就不往西街去看大灯,只到卖纱灯的跟前就回了。不想转过弯来,撞遇孙寡嘴、祝日念,唱喏说道:“连日不会哥,心中渴想。”见了应伯爵、谢希大,骂道:“你两个天杀的好人儿!你来和哥游玩,就不说叫俺一声儿?”(孙祝二人为月娘卧底)
西门庆道:“祝兄弟,你错怪了他两个,刚才也是路上相遇。”祝日念道:“如今看了灯,往哪里去?”西门庆道:“同众位兄弟到大酒楼上吃三杯儿。不是请众兄弟家去,房下今日都往人家吃酒去了。”祝日念道:“比起哥请俺们到酒楼,咱何不往院里边,望望李桂姐去?只当大节间给她拜拜年去,混她混。前日俺两个在她家,她望着俺们好不哭哩!说她从腊月里不好到如今,大官人通影边儿不进里面看她看儿。俺们便回说,只怕哥事忙,替哥遮过了。哥今日倒闲,俺们情愿相伴哥进去走走。”西门庆因记挂着晚夕李瓶儿,便推辞道:“今日我还有小事,不得去,明日罢!”怎禁这伙人死拖活拽,于是同进院中去。
正是:
柳底花阴压路尘,
一回游赏一回新。
不知买尽长安笑,
西门庆同众人到了李家,桂卿正打扮着在门首站立,一面迎接入中堂相见,都道了万福。祝日念高叫道:“快请三妈出来,亏俺众人今日请得大官人来了!”
少顷,老虔婆扶拐而出,向西门庆见毕礼数,说道:“老身又不曾怠慢了姐夫,如何一向不进来看看姐姐儿?想必别处另叙了新婊子来。”祝日念走来插口道:“你老人家会猜算,俺大官人近日相了个绝色的婊子,每日只在那里行走,不想你家桂姐儿了。刚才不是俺二人在灯巿里撞见拉他来,他还不来哩。老妈不信,问孙天化就是了。”因指着应伯爵、谢希大,说道:“这两个天杀的,和他都是一路神祗【zhī神仙】。”
老虔婆听了,呷呷笑道:“好应二哥,俺家没恼着你,如何不在姐夫面前美言一句儿?虽故姐夫里边头绪儿多,常言道:‘好子弟不阚【kàn嵌】一个粉头,好粉头不接一个孤老。’天下钱眼儿都一样,不是老身夸口说,我家桂姐也不丑,姐夫自有眼界,今也不消人说。”孙寡嘴道:“我老实说,哥如今新叙的这个婊子,不是【院】里面的,是外面的婊子,还把里边人日八?”教那西门庆听了,赶着孙寡嘴只顾打,说道:“老妈,你休听这天灾人祸的老油嘴,弄煞人的!”孙寡嘴和众人笑成一块。
西门庆向袖中掏出三两银子来,递与桂卿:“大节间,我请众朋友!”桂卿哄道:“我不肯接。”递与老妈,老妈说道:“怎么儿,姐夫就笑话我家,大节下拿不出酒菜儿管待列位老爹?倒教姐夫坏钞拿出银子,显得俺们院里人家只是爱钱了。”应伯爵走过来说道:“老妈你依我收了,只当正月里头二主子快仓【家主忙二主清仓请客,喻吝啬】,快安排酒来俺们吃!”那虔婆说道:“这个理上却使不得。”一边推辞,一边把银子接的袖了,深深道了个万福,说道:“谢姐夫布施!”
应伯爵道:“老妈你且住,我说个笑话儿你听了。一个子弟在院阚【kàn看】小娘儿。那一日作耍,装做贫子进去。老妈见他衣服褴褛,不理他,坐了半日,茶也不拿出来。子弟说:‘妈,我肚饥,有饭寻些来我吃。’老妈道:‘米囤也晒了,那讨饭来?’子弟又道:‘既没饭,有水拿些来我洗洗脸罢!’老妈道:‘少挑水钱,连日没送水来。’这子弟向袖中取出十两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教买米雇水去。慌得老妈没口子道:‘姐夫吃了脸洗饭?洗了饭吃脸?’”把众人都逗笑了。
虔婆道:“你还是这等会取笑,可可儿的来?自古有恁说,没这事。”应伯爵道:“你拿耳朵,我对你说。大官人新近请了花二哥婊子后巷儿吴银儿,不要你家桂姐了。今日不是我们缠了他来,他还不往你家来哩!”虔婆笑道:“我不信,俺桂姐今日若不是强口,比吴银儿好多着哩!我家与姐夫,是快刀儿割不断的亲戚。姐夫是何等人儿?他眼里见得多,着紧处,金子也估出个成色来。”(玄机在后)
说毕,客位内放四把交椅,应伯爵、谢希大、祝日念、孙天化四人上坐,西门庆对席。老妈下去收拾酒菜去了。半日,李桂姐出来,家常挽着一窝丝,饰杭州攒金累丝钗、翠梅花钿【diàn】儿、珠子箍儿、金笼坠子,上身穿白绫对衿袄儿,妆花眉子绿遍地金掏袖,下身着红罗裙子,打扮得粉妆玉琢,望下不当不正道了万福,与桂卿一边一个,打横坐下。少顷,顶老彩漆方盘拿七盏来,雪锭盘盏儿、银杏叶茶匙各一套,玫瑰泼卤瓜仁泡茶,甚是馨香美味。桂卿、桂姐,每人递了一盏,陪着吃毕茶,接下茶托去。保儿上来打抹春台。
才待收拾摆放案酒,忽见帘子外探头舒脑有几个穿褴褛衣者,谓之架儿【妓院混混儿】,进来跪下,手里拿三四升瓜子儿:“大节间,孝顺大老爹!”西门庆只认得头一个叫于春儿,就问:“你们哪几位在这里?”于春道:“还有缎绵纱、青聂钺在外边伺侯。”缎绵纱进来,看见应伯爵在里,说道:“应爹也在这里?”连忙磕了头。西门庆让他起来,吩咐收了他的瓜子儿,打开银子包儿,捏一两一块银子掠在地下。于春儿接了,和众人趴在地下磕了个头,说道:“谢爹赏赐!”往外飞跑。有《朝天子》单道这架儿行藏为证:
这家子打和,那家子撮合,他的本分少,虚头大。一些儿不巧人腾挪,绕院里都踅【xué】过。席面上帮闲,把牙儿闲磕,攘一回才散火。赚钱又不多,歪斯缠怎么?他在虎口里求津唾。
西门庆打发架儿出门,安排酒上来吃酒,桂姐满泛金杯,双垂红袖。只见肴烹异品,果献时新,倚翠偎红,花浓酒艳。酒过两巡,桂卿与桂姐,一个弹筝,一个弹琵琶,唱了一套霁景融和。
正唱在热闹处,见三个穿青衣黄扁辫者,谓之圆社【球队】,手里捧着一个盒儿,盛着一只烧鹅,提着两瓶老酒:“大节间来孝顺大官人贵人。”向前打了半跪。西门庆平昔认得,一个唤白秃子,一个是小张闲,那一个是罗回子,因说道:“你们且外边候候儿,待俺们吃过酒,踢三跑。”于是向桌上拾了四盘下饭菜、一大壶酒、一碟点心,打发众圆社吃了。(狎客均为月娘线人)
整理气球齐备,西门庆出来,在外面院子里先踢了一跑。次教桂姐上来与两个圆社踢。一个揸【zhā】头,一个对障,勾踢拐打之间,无不借喝彩奉承,就有些不到处,都快取过去,反来向西门庆讨赏钱,说:“桂姐的行头,比旧时越发踢熟了,撇来的丢拐,教小的们凑手脚不迭,再过一二年,这边院中,似桂姊妹这行头,就数一数二,盖群绝伦了,强如二条巷董家女儿数十倍。”当下桂姐踢了两跑下来,尘生眉畔,汗湿腮边,气喘吁吁,腰肢困乏,袖中取出春扇儿摇凉,与西门庆携手并观,看桂卿与谢希大、张小闲踢行头。白秃子、罗回子在旁虚撮脚儿等漏,往来拾球。亦有《朝天子》一词,单道这踢圆的始末为证:
在家中也闲,到处刮涎【挑逗】,生理全不干,气球儿不离在身边。每日街头站,穷的又不趋,富贵他偏羡。从早直到晚,不得甚饱餐。赚不得大钱,他老婆常被人包占。
西门庆正看着众人在院内打双陆、踢球、饮酒,只见玳安骑马来接,悄悄附耳低言,说道:“大娘、二娘回家去了。花二娘教小的请爹早些过去哩!”西门庆听了,暗暗叫玳安把马吊在后边门首等着,于是酒也不再吃,只拉桂姐到房中,坐了没一回儿,就出来推说净手,到后门骑上马一溜烟走了。
应伯爵使保儿去拉,西门庆只说我家里有事,哪里肯回来?教玳安拿了一两五钱银子,打发三个圆社。李家恐怕他又往后巷吴银儿家去,使丫环直跟至院门首方回。应伯爵等众人,吃到二更鼓才散。
正是:
唾骂由他唾骂,
欢娱我自欢娱。
毕竟未知后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