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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年出现的彗星
光绪七年五月,军机大臣左宗棠奉旨察阅北京周边地区水利状况。他出京去涿州,二十三日抵达天津,会见多年未见的老对头、直隶总督李鸿章。两人把盏言欢,似乎从前种种龃龉,都付笑谈挥去。二十五日分手,左宗棠乘舟沿大清河西去,二十七日抵赵北口。二十八日(1881年6月24日)清晨,在换轿返回涿州的路上,忽然看到一颗明亮的彗星自北指南,划破宁静的天际。
我们今天知道,彗星是星际间物质,是进入太阳系内亮度和形状会随日距变化而变化的绕日运动的天体。当彗星离太阳较远的时间偶,只有一个暗而冷的彗核,当它接近太阳的时候,才在太阳引力作用下,由头部喷出物质,形成彗尾。英文Comet,是由希腊文演变而来的,意思是“尾巴”或“毛发”,也有“长发星”的含义。而中文的“彗”字,则是“扫帚”的意思。
由于古人对彗星缺乏科学理解,作为一种异常天象,彗星往往被暗示着兵灾、饥荒,或者重要人物死亡、国家动乱,也预示上天对人间帝王施政行为的警示。正是这种神秘力量,每当一些持续时间较长的彗星出现后,必然引起统治阶层的高度关注和敬畏。左宗棠后来把这个观察写信告诉李鸿章,并说:“占者言人人殊。特诏修省,以儆天戒,想荧惑退舍,亦不远矣。”
住在北京的人们,观察到这颗彗星是在次日。张之洞说:“二十九日夜间,彗星见于参、井之分。”(参、井为二十八宿中的星名)六月初一日,翁同龢在日记中写道:“破晓醇邸书来,云彗星见于西,其光可骇,盖家人辈亦于是夕亥初见之矣。”显然,醇亲王奕譞也将彗星出现视作大事,漏夜写信与翁师傅沟通情况。初二日,翁同龢继续记录:“亥初彗星见于西北,其光白,长丈余,乍明乍晦,因有云气也。北斗直北,约在井宿分,恨窥天不识耳,闷甚愁甚。”
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每天都在天穹出现,引起国家上层广泛的不安和焦虑。初四日,翁同龢发现,慈禧太后“因星变兢惕,串凉热,痰中血沫,筋骨软,健忘更甚”。初七日,翁同龢在李鸿藻家,听到来自天津的访客刘文锦讲,彗星已入紫微,光指北极,不由“中怀如捣”。他还记载贝勒奕劻说,街上路人聚观天象,流传着各种谣言,“闻之心悸”。
六月初九日,清廷发布上谕:
数日以来,彗星见于北方,仰维上天示警,祇惧实深。方今时事多艰,民生未遂,我君臣惟有交相儆惕,修德省愆,以冀感召祥和,乂安黎庶。尔在廷诸臣,其各勉勤职守,力除因循积习,竭诚匡弼,共济艰难。各省封疆大吏,务当实事求是,认真整顿,访察闾阎疾苦,尽心抚绥,庶几日臻上理,用副朝廷恐惧修省应天以实,不以文至意。
彗星引发的官场斗争
初十日,刚刚越级提升内阁学士的张之洞上奏《请修政弥灾折》,指出自古以来遇到灾变警示,不外乎修德修政。他认为今日修政之要,包括用人、言路、武备、禁卫数端。关于用人,建议“内而部院卿寺各堂官,外而督抚将军诸大臣,其有蠹国害民、旷官费事、昏庸鄙劣、物论不孚者,择尤请旨,立予罢黜数人,以儆其余”。小人革去,长官换贤,才“可以讲求自强之略,储材之道,察吏之方,理财治军之策”。关于言路,他说四月初二日曾有上谕,命诸臣对用人行政各方面剀切指陈,不可稍有避忌。然数月来言者寥寥,台谏失责,各种信息无法上达,应当申谕有言责诸臣,对于臣僚贤否、时政遗阙、直言无隐。“言而当者奖之,不当着容之,则谠言日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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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正处在热丧之中。此前不久,三月初十日,慈安太后突然薨逝,灵柩停在景山观德殿,各种丧礼都还在如仪进行,彗星成了敏感话题。故聪明的张之洞,在奏折后面夹进一个附件《星变修省勿过虑片》,他安慰慈禧:“星辰变异,正由上天仁爱人君,因事垂象,俾得早为之备。”又说这次彗星,较之前数次所见大有不如。光淡气薄,亦无芒歧,所出所经部位,亦非要地。且逐日递减,未犯垣中。
他引用《春秋传》中典故,齐国出现了彗星,晏子说:君无违德,何患于彗?又说彗星是用来扫除污秽、澄汰不职的。涤荡积弊,就是除秽;登进贤良、奋发振作,就是布新,不加儆惕预防则为祸,增修政事、益臻治安,则转可为福,实非不解之灾。太后闻星变之后,过于忧焦,寝食不怡,必须保重身体,早臻康复。近年中俄因收回伊犁交涉棘手,沙皇却自薨了(其实是俄国民意党人3月1日将其暗杀),“中华安如磐石,是天之眷顾中国,福祚我朝,信而又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