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黄金条（小小说）

东瑞

没有一种破坏或恶作剧，比这类舞动黄金条更令人恶心了。

人世间的各种破坏、恶作剧和各种广义的打仗，陆茂（老陆）哪种没见过？他从酒店服务员做到清洁工、从大厦护卫做到机场，医院保安，看过住客退房后，酒店床单一大片茶渍、地毡被翻起、满桌都是揉成团团的草纸、马桶粪便堵塞成堆，恶臭满室、浴巾铺在浴室地板上、茶杯的水流满枱面、电话上粘满香口胶……；在住宅大厦后楼梯，他看过垃圾没有倒进垃圾窟窿，堆满后楼梯 ；他看过飞机舱座位一片狼藉，枕头丢在地毡、纸茶杯塞在窗口下，蓝色被毯粘满呕吐物……

今天他照样被安排到崭新的冰笃湾组装式医院消毒和搞清洁。想到他一家子人丁虽然单薄，但老妈在小巷小摊位卖两种餸盒饭，还每天多制作二十盒免费盒饭送给附近孤独的单身长者；老爸从保安队长退下后，又被雇请担任这冰笃湾新建医院工程的总管，而他一直走在抗疫第一线，高危地与病毒接触……一家人也算为抗疫贡献绵力了。

他和拍档小安今早负责约二十间隔离病房的清洁卫生。

据说，当天约有三十几人康复出院了。

老陆和小安分头打扫和消毒。一千间组装式隔离、治疗病房分十排，老陆和小安负责的二十间正好门窗相对，每人十间。

小安全幅武装地推了小车进到第一间开始工作。清洁车上扫把、消毒剂、抹布、垃圾箱、叠折椅等清洁工具一应俱全。

他看到床单被掀开，凌乱地铺在地上被无数脚印践踏；更可怕的是洗手间，恶臭弥漫空间，镜子用大头笔写上：我爱阳性、我是阴阳人，或不堪入目的粗口和文字不通的短语。小安打开盖住的马桶盖子，看到粪坑草纸上一堆堆热辣辣的”黄金条”堆得如山高，似乎还在冒着热烟，当场被震慑得后退一步，几乎仰天跌倒；这一仰，让他看到了天花板的奇怪景象，那里沾满了黄橙橙的犹如粪便的、不规则的图案，他揉了揉眼睛，抓了小车上的叠折活动椅子，爬了上去，仔细观察，因为看不清是什么，他又取了一支刷子，用刷子的把手搅动那黄色的东西，不料，一颗鱼丸大的黄色软颗粒顿时化为液体，滴在他鼻孔上，他抹了抹，一股恶臭冲入他鼻端，令他大骇，一时站不稳，重心倾斜，椅子颤抖了几下了，他整个人跌在地板上。好不容易爬起来，这一跌感觉背脊骨倒没什么，倒是左膝盖撞击到地下，一阵阵剧痛。他一边在手帕上作呕，一边一拐一拐地走到门口外，大叫：

陆兄——陆兄——快来——快来——

在对面一列病房搞清洁的老陆闻声冲出来，问明情况，小安拉着他的手站在刚才的隔离房门口，以颤抖的手指着上面的天花板，恐怖地大喊：

大便！大便！大便！——大便！——

老陆劝他道：镇定一点！镇定一点！

你看——你看——小安依然大叫，犹如见到鬼魅。

老陆站在门口，一股猛烈的粪味猛烈地扑向他，差一点令他跄踉跌倒。

他们一间一间看，发现小安负责的这一排，约有六间都被人舞动黄金条，不但将墙四边用“黄金条”大肆涂抹不文语句，还像抛扔铁饼那样将大量粪便挥舞到天花板上。有的满地都是粪便水。太吓人了。由于病毒和粪毒双重袭击，他们俩加戴了五层口罩进入其中一间，查看究竟为什么每天搞清洁居然没有发现粪便痕迹，这些大量的粪便哪里来的？难道是大象的排泄物？

他们逐间检查，才发现在其中一间，床单下压着一个扁平的垃圾袋，储藏还没用完的“黄金条”，好家伙，几公斤都有吧！

好！刻不容缓，这个惊天大破坏、大污染太为史无前例了，老陆以第一速度报告给有关部门。

入住名单限，核查逮捕嫌疑犯难度不高，侦查部门很快分头抓住四名曾经确诊被隔离的嫌疑犯。他们出院当晚，就在居家中被扣上手铐“协助调查”。其中一位在审讯时交代犯案动机：他们四人都是2018-2019的刑事罪犯，2021刑满出狱。由于心怀仇恨，才有此举。恰好这一百间隔离病房是当年保安队头目退休后任总管建立的，他们才有意识进行报复破坏。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被带往多个部门进行了一系列检查：精神科医生测试他们有30%精神病和复仇狂；性偏好研究学者诊断他们和露阴症、窥阴症、摩擦症、恋物症、异装症、性施虐、受虐症和恋兽症一样，患严重的病态嗜粪症，是典型的逐臭之夫；更严重的是，他们犯了破坏抗疫条例、破坏公物、公共设施和公共秩序两重罪，案情严重，不容保释，年底再审。

“东方之珠”护港研究会同人，有鑑他们这撮败类玷污东方之珠这颗明珠，决定将他们永远开除出港籍和人籍，打入狗籍。

最妙的是当四位嫌疑犯被押到还没清理的现场实地将犯罪破坏过程演绎一次，四人甫进门就不小心连环扑倒，满嘴是粪水，迎来清洁员和有关人员哈哈大笑。

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喔。

岛城全民闻讯大快人心，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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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若有引起心理不安之处，敬请读者原谅）

【岛城风雨录之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