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行（组诗）

 

陶发美

 

 

《龙行大地》

——感怀于吐鲁番去往库尔勒的途中

 

一定要慢点走

雷霆震响，是你行走大地的见证

 

一定要慢点走

足迹深陷，是你行走大地的见证

 

一定要慢点走

风沙卷起，是你行走大地的见证

 

一定要慢点走

天行者，决不是写在额头上的癫狂

 

一定要慢点走

沧海桑田：龙鳞掉落，龙爪隆起

龙骸掉落，龙脊隆起

——龙肉掉落，龙魂隆起

 

一定要慢点走

我的祭词寂寞而庄严，我的祭词

——含甘、含苦、含泣、含歌

 

一定要慢点走

既然宇宙之有生机勃勃的子宫，就注定了

要生出来——这大地之上

 

——万古不息的鼙鼓声声

 

2021.5.21

 

 

《赛里木湖》

 

说有仙人，仙人就在眼前

人类尖叫着，扑向浩瀚

 

说有仙人，仙人就是一滴静谧的泪珠

泪珠里，山岳不再驰骋，云朵不在奔腾

 

说有仙人，仙人就是你完美的姑娘

你完美的姑娘，一袭洁白的裙摆

 

裙摆之上，天空和天空争相留影

——人类和人类争相拍照

 

2021.5.21

 

 

《去往那拉提》

 

李白在山上跑

杜甫在山下跑

 

我一会儿跟着李白在山上跑

一会儿跟着杜甫在山下跑

 

李白带我去那拉提

杜甫也带我去那拉提

 

李白带我去毡房外

杜甫带我去毡房里

 

那拉提，一把灌满诗情的二胡

李白是一根弦

杜甫是另一根弦

 

那拉提，就是一首牧歌

一首由李白和杜甫

——合奏的牧歌

 

2021.5.21

 

 

《天山神秘大峡谷》

 

就那么耸立

就那么传来天苍的声音

——摧垮的时刻，正是峥嵘的时刻

——崩塌的时刻，正是腾跃的时刻

 

就那么耸立

就那么，在一片红里

——我攀附着我的无限遐想

 

一片红，为西域风情写照

一片红，画出了时间的心脏

一片红，引燃了一树葱茏

 

一片红，指引我走向一棵树

 

一棵树

一棵树

 

——这悬崖者的奇迹

 

这奇迹者的孤独

这孤独者的呐喊

这呐喊者的火焰

 

 

2021.5.22

 

 

《火焰山》

 

折叠的经书

悠远的经书

碑座一样的经书

 

猴子们在上面跳跃

蝶影们在上面跳跃

雁翅们在上面跳跃

岩石们在上面跳跃

一截金棒，也在上面跳跃

 

它们是火焰的一部分

是光的一部分

是信仰的一部分

是死里逃生的一部分

 

它们哪里会死

——也不会湮灭

 

它们是平凡而又高贵的家族

它们是活泼着，而又拼死着的生命

 

它们哪里会死

——也不会湮灭

 

它们，它们

全都统一于一次夕照之前

——以非常绚烂

 

它们，它们

全都统一于一场灰烬之后

——以格外重生

 

201.5.23

 

《天山天池》

 

好多雪粒叫唤着挤在一起

 

好多鸟儿叫唤着挤在一起

 

好多色彩叫唤着挤在一起

 

我来啦！总算呼吸到了

这万古酿就的一池清气

 

我来啦！远眺过群峰之后

再邀约群峰一起照照水镜

 

我来啦！幸运的诗人

总算能有一次，以云朵、以雪山、以静水

 

——给自己的诗歌起名

 

2021.5.23

 

 

《五月的吐鲁番》

 

一粒灿烂的葡萄在天上旋转

一个叫做古丽的姑娘在地上旋转

一个维族小伙打着响指

在吐鲁番的爱情故事里旋转

 

五月的吐鲁番，还不到葡萄成熟的季节

五月的吐鲁番，在青涩的阳光中旋转

 

——青涩的阳光是吐鲁番的王

 

我们自天而来，雁羽一样

也跟着五月的吐鲁番一起旋转

 

青涩的阳光是吐鲁番的王

——也是我们的王

 

 

2021.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