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养牛（三）

中午，翠花从地里回来了，老马与翠花商量准备再把奶牛场办起来，翠花一直没有吭气，只是赶紧和面、炒菜做饭，吃完饭又要急赶去地里干活，临走时说了一句，奶牛场一个人干不了，缠人又劳累，再思谋思谋吧。翠花拿着锄头下地以后，老马想起了岳父养牛时的情景，每当秋天收割玉米后，他与岳父一起从别人家把玉米秸秆一车又一车的收回来，忙到后半夜。再用切草机把秸秆切碎了，作为青饲料存储在地窖里，每天拿簸箕均匀地撒在牛槽里，牛儿们“哞哞”挤过来。每当挤奶时，奶自然清新的香味扑面而来，他身上的疲劳一扫而光。他又想起了美珍小卖部各种品牌的牛奶，特别是那些各式各样的小食品，色彩斑斓，奇形怪状，其实许多是三无产品。一次邻居家的孩子哭闹着买了几个类似果冻一样的小食品，吃完以后，上吐下泻，送到医院检查，说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幸亏抢救及时。大人回去找美珍理论，美珍根本不在乎，鼻子一哼哼，也不是我生产的，谁让你买来！

    第二天吃过中午饭，老马毫不犹豫，顾不上医生的叮嘱就骑上电动车去了张花营，那里有他的一个亲戚开着奶牛场，规模不小。亲戚知道来意后，热情的让他坐下，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养牛也是个好门路。老马红着脸，这一千元定金你先留下，等过几天再凑一凑，给你送过来。亲戚慢慢的说，无所谓，钱以后再说，过几天我就给你送过去十头牛。告别了亲戚，老马骑着电动车往回走，似乎忘记了脚上的疼痛，春天的道路上杨树开出深褐色毛毛虫似的花，一阵风吹过，小花满地都是飘飘扬扬落在地上，电动车驶过飞起一大片。回到杨庄，他直接到了奶牛场，拿起耙子收拾场地。以前岳父养牛时有现成的简单设备，他先把地上的杂草杂物清除了，然后又拿抹布把铁栏杆擦洗了一遍。拍了拍身上的土，骑上电动车又去了美珍的小卖部，要买2把大锁。美珍奇怪的问，姐夫，买锁子做甚？老马正儿八经地，把奶牛场再办起来，美珍嗑着瓜子，撇了撇嘴，养牛又脏又累又臭，你可真是！我这里各种各样的牛奶多的是，批发价，方便又好看，你养牛挤的奶能好卖到哪里去？再说呢，是不是跟我竞争，真是的！老马瞪了美珍一眼，你卖你的，我养我的，互不影响。美珍知道老马的牛脾气，转变了态度，笑着说，人们都等着拆迁发大财呢，你却不是种地，就是养牛，太劳累了！老马摊开手，农村人，土地是咱的命根子！拆迁是上面定的，盼也没用，定了要拆，拦也拦不住，还是该干啥干啥吧！给了美珍钱，转身拿上锁子回了奶牛场。

晚上回到家里已经是八点多钟，翠花说，你不在家养伤疯跑甚了！老马擦了擦脸上的汗，坐在桌子旁咕嘟咕嘟喝了两杯水，把今天的想法和做法告诉了翠花。翠花生气的说，你脚有了伤不能干重活，可以干点轻活，养牛又累又缠人，一会儿喂草，一会儿饮水，忙的脚不沾地，你一个人能顾过来？老马笑脸与翠花说，那就叫儿子回来与我一起养牛，儿子听你的话。翠花把饭端到桌子上，快吃饭吧！然后她坐在凳子上，老马呀老马！现在商店、小卖部到处都是卖牛奶的，能行吗！老马一脸严肃，现在商店卖的牛奶，什么有机的，无机的，绿色的，补钙的，十亩草场一头牛，闹不清楚。有的人愿意买整箱的，可是有的人偏偏喜欢打新鲜牛奶，各是各的。我倒是觉得咱养牛好，奶好，心里面也踏实。翠花考虑了一阵，说，也是，要不咱们试一试，可是你的脚？老马在地上走了几步，这不是个啥，过一阵就好了，没问题。老马见翠花同意了，就进一步试探的问，咱们家现在能拿出多少钱？翠花说，只能拿出三万，老马无奈地笑了笑，先给了亲戚，以后咱们慢慢还。过了几天，亲戚送来了奶牛，老马看着牛圈里的牛，心里乐开了花，他拉住亲戚的手，这三万你先拿着，将来我肯定还你，亲戚说，先养着，不着急！

送走亲戚后，老马就与儿子在牛圈里忙活起来，切草、粉碎、拌料、饮水、挤牛。晚上他让儿子回家，一个人就住在奶牛场。春天的晚上还有些凉，他在被子上又加了件军大衣，还是没有睡着，他想了好多好多。

村民们知道老马开始养牛了，就过来打奶，有的半斤，有的三斤，其实人们都知道还是新鲜的不加任何添加剂的牛奶好。这样老马每天挤的奶除了一个固定的商户，每天开着车定点来收购，他总是留一部分让村民们过来打。邻村的人听说了，也骑着电动车过来买，甚至城里人开着汽车也过来买，牛奶供不应求，价格也合情合理，收入一天比一天高。

有一天邻村赶庙会，本村的几个村民过来，每人要买十五斤牛奶，老马惊奇的问，你们几个买这么多干啥？其中一个村民憨憨的，走亲戚，去赶会。老马说，我这奶没有任何包装，提着塑料袋也不好看。村民说，不是咱买不起整箱的牛奶，而是有了这就不买那了，有的一箱七八十，有的一箱二三十。包装箱里纸片片那么厚、那么多，外表包装光鲜亮丽，奶的味道不一样。还是咱这奶好，新鲜、实惠、放心！咱也不是买包装，咱这是实实在在买奶呢，老百姓乐意！

老马眼圈有些湿润，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腰板挺直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许多。

                   （完）

                                                          洪源生

                                      2021、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