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养牛（二）

    二

老马家的地在村南紧靠退水渠桥的旁边，水渠里没有水，渠堰上有一排排粗粗的柳树，树杆笔直，树皮很粗糙，枝条下垂光滑，缀满绿色的叶子，一阵微风拂过，枝条轻轻摆动。野草在渠坡上高高低低生长着，间杂着红的、黄的野花，一片又一片。地有四亩多，大部分种玉米，靠近水渠的地盖了三排简易温室，占了五六分，一半种菜，一半养牛。这还是七八年前老马岳父五货盖的。养牛确实缠人苦重，后来岳父年龄大了，就不养了，岳父去世以后，奶牛场就闲置下来。老马以前曾经跟着岳父切草、喂牛，也知道一些养牛常识。五货唯一的儿子在外搞装修，他的妻子美珍在村里的十字街口开了个小卖部，主要是批发奶，也卖一些小孩零食、日杂用品。

一天下着小雨，老马在温室里收割胡芹，八斤开着小汽车到了温室前，马叔，我那里最近活计多，忙不过来，要不你去我那里干吧！城里农贸市场胡芹卖3块，人家菜贩子收才8毛，都让中间商赚了，种菜不如贩菜，唉！你这老脑筋。老马抬起头笑咪咪地，我思谋思谋。八斤说，好！考虑考虑，说罢转身走了。老马想，这几年，周围拆迁了的村子，没有了土地，许多人留恋土地，有的城市人专门到农村花钱种地、种菜。没有拆迁的村庄种地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多是中老年人，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况且施工队里那几个搬砖和泥的，有脑子迷糊的，有腿脚不利索的，关键是八斤这人不实在，说的一套，做的另外一套，拖欠工资养不住人。老马知道，准是弟媳妇美珍给八斤说了，因为村里人风言风语，八斤与美珍已经好了七八年。

晚上，老马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悄悄地与翠花商量去不去施工队。后半夜翠花咬了咬牙，狠狠心说，要不你就去吧，地里的活儿由我一个人来做。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老马就早早起来，骑着电动车去了八斤家，八斤正在睡觉。见了老马，他嘿嘿一笑，马叔，考虑好了，老马小声说，想好了。八斤笑一笑，好，今天就去吧。于是，等八斤收拾了一会，两个人相跟着来到了邻村的工地上，周围的玉米绿油油的，已经一尺高了。八斤指挥工人开始干活，一个中年男人斜着一只眼，站在搅拌机旁用铁锹往里面塞沙子和水泥，搅拌机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隆隆作响。一个小伙子瘸着腿提着个涂料桶往墙边运泥，歪歪扭扭的围墙上有两个师傅在砌砖。八斤安排老马推着铁皮车往墙底运砖，到了墙根底下，上面一个人接砖，老马往上扔砖。这样老马干了几天，虽然累一点，但是晚上睡得香甜，也许是白天太困了。睡梦中他梦见，在他家的宅基地上拆掉了原来的旧平房，盖钢筋混凝土的二楼，阳光透过院子里的一颗枣树照在房屋里亮堂堂、暖融融的。“咳咳咳！”旁边翠花的咳嗽声惊醒了老马的梦，老马翻过身关心地问翠花，感冒好些了吗，要不然歇一歇。翠花翻了个身，不要紧！可能是温室里面热，出来的时候着凉了。老马问，这两天芹菜几毛钱？翠花，六毛一斤，还不如前一阵呢！你呢？老马坐起来说，工地上的活，就是搬砖和泥。

有一天，老马在工地上扔砖时，墙中间的一条钢管没有固定牢，突然掉下来，正好一下子砸在老马的脚面上，疼的老马瘫坐在地上，鲜血从鞋里渗出来，上面的师傅看到后赶紧从脚手架下来，看了看惊恐地说，去医院看看吧！老马疼的直咧嘴，用不着！用不着！师傅把他扶起来，还是去医院看看就放心了。到了医院一检查，左脚大拇指粉碎性骨折，得住院治疗。半个月后老马出院，医药费一半由老马出，一半由八斤出。按理说，在工地上受伤应该全由八斤承担，但是八斤一向不讲理，说全是老马自己的责任，他掏一半已经很不错了，老马是个实在人，不想与八斤多理论，只能自认倒霉。

从医院出来后，老马继续在家静静的养。他坐在凳子上想以后该做甚，种菜？种地？看到地上亲戚看他送过来的一箱子牛奶，他突然想起了温室边闲置的奶牛场。（未完待续）

                                            洪源生

                                          2021、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