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之一百三十三:
《卤煮火烧》
(2018年1月6日)
赵忠心
昨天,国家教育行政学院的一位年轻朋友打来电话,说要过年了。今天要来看望我们。
国家教育行政学院成立了一个家庭教育研究中心,我被聘为他们的兼职教授。曾多次邀请我参加他们的各种活动,如参加研讨会,给他们举办的各种培训班讲课。每年过年过节,他们都要来看望慰问,以表达对我的感谢。
上午十一点左右,这位年轻朋友在路上又打来电话,说给我带来了好吃的。师母不要做饭了。路上堵车,要我们多等一会儿。
我一猜,带来的就是我喜欢吃的北京小吃——卤煮火烧。
果不出我所料。到我家时,那装在饭盒里的卤煮火烧还热乎呢。
他们每年送我们的礼物,都有一种在北方地区很稀罕的东西,就是福建漳州的水仙。每年都送一箱。这位年轻朋友的老家就在那里。水仙是师母特别喜欢的礼物。盛开的水仙花摆在阳光普照的大客厅,让人感到非常地温馨。
今天中午,吃上他们特意从黄村带给我的卤煮火烧。不禁想起了他们学校原党委书记、常务副院长俞家庆同志。
老俞去世一年多了。他是我很要好的朋友。他原任中国教育报总编辑,后调到国家教育行政学院任职。
老俞是个知识分子,也是个高官。但从不摆高高在上的架子,却是个很随和的人,也很善解人意。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有个嗜好,就是好吃北京有名的小吃“卤煮火烧”。
卤煮火烧这种北京传统特色小吃,起源于北京南城陶然亭公园附近的南横街。据说,光绪年间,因为用五花肉煮制的苏造肉价格昂贵,人们就用猪头肉和猪内脏代替。经过民间烹饪高手的传播,久而久之,造就了卤煮火烧。
卤煮火烧的做法是,将火烧和炖好的猪肠和猪肺放在一起煮,辅之以炸豆腐泡、卤汁,加蒜汁、酱豆腐汁、香菜等辅料,使火烧透而不粘,肉烂而不糟,颇受人们喜爱。
卤煮火烧这种小吃的原料,主要是一些猪下水,包括肥肠、肺头以及炸豆腐泡之类的,都是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东西。但很好吃,别有风味,价钱也便宜,可以说是物美价廉,一般人都吃得起。说起来,也就是属于粗茶淡饭范畴的小吃。
在过去,就是一些体力劳动者,普通劳动人民吃的,诸如脚行的(搬运工人),蹬三轮的,扫大街的,送煤的,等等。卤煮火烧物美价廉,猪下水油水含量多,可以给干苦活儿、累活儿的增加一些热量。
到后来,因为做的很有特色,别具一格,非常可口诱人,无论什么身份的人,只要一沾上这卤煮火烧,就会吃上瘾。
女儿听说我有吃卤煮火烧的嗜好,曾经阻拦过我。说,爸爸,您别去那里吃什么卤煮火烧了。您一个大学教授,让别人知道了,那多不好意思呀。
我对女儿说,吃卤煮火烧的饭馆,并不审查食客的身份。
我经常想去吃。可夫人却严格限制我,因为我的血脂比较高,不让我多吃。不过,每过几个月,只要夫人哪天不在家,我就要独自去吃一次。
北京最正宗、最有名的卤煮火烧,是原宣武区的南横街的那个店,那是卤煮火烧的“发祥地”。在陶然亭公园北门往北,黑窑厂北边的一条东西向的狭窄的街道上。年轻时,我住在原宣武区的梁家园,离那里很近,我常去吃。我家离开宣武区三十多年了,不知道那个卤煮火烧店今天还在不在。
2005年,我刚搬到现在居住的京师园小区。小区物业的一位朋友知道我有这个喜好,就开车特地送我去南横街吃北京最正宗的卤煮火烧。
我现在的家在北五环内,南横街在南城。吃这顿卤煮火烧要穿过半个北京城。因为是下午下班的时间去的,去的时候开车用了一个半小时,回来时又是一个半小时。来回三四个小时,时间的代价可不小。
到了南横街卤煮火烧小吃店,我发现,破旧的大门口外,停放着好多的高档汽车,就像是五星级大宾馆门前那样。这些都是有钱人。
门口虽然停放的都是高档车,但到这个小吃店吃卤煮火烧,喝的不是茅台、酒鬼、五粮液之类的高档白酒。不管是谁来吃卤煮火烧,一概喝的是北京的二锅头,就的酒菜就是炸花生米之类。这是多年的老传统了。
这样简单的酒菜和低档酒,并没有阻止有钱人吃卤煮火烧的欲望。没办法,人们就是喜欢这一口儿。
多年来,我差不多每年都要国家教育行政学院讲学。他们学校的领导很客气,每次都要给我特别准备饭菜招待我。
老俞知道了我的这个特殊爱好,便常常是拒绝学校准备的高档饭菜,带我去地处黄村城乡结合部的一条马路边的一家装修很朴素,但卫生条件很不错的小饭馆,品尝那里的卤煮火烧,一起喝几口北京二锅头。
今天中午吃到朋友从一百里之外的黄村带来的卤煮火烧,我又想起了老俞,想起了老俞朴实、厚道而亲切的音容笑貌。
老俞走了,我们的友情依然会永存。
(2018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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