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八二四妖娆与妩媚@365
(2024-08-13 01: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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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杂谈文化 |
2024年8月12日 星期一,乌鲁木齐 多云 18-29。
一
通往塔县的一路上都是通往中亚各国的口岸,玄奘曾路过此地,在他后来所著的《大唐西域记》中,为此地取了一个带点梦幻色彩的名字:“波谜罗川”,也即是帕米尔高原,“地咸卤,多砾石,播植不滋,草木稀少,遂致空荒,绝无人止”,直至今天,这里仍是一片地广人稀之地,这个世界屋脊的群山之间峰峦叠嶂、山水相连,与巴基斯坦、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及克什米尔地区接壤,平均海拔约4000米,就在这里耸立的群峰中不同民族和国家在历史长河中于此纵横,在这山脉的隔阻里各种世界力量得到平衡,各个力量到这也是就结束了自己的扩张之路,那些王公贵族不论何其狂野,到此也都鞭长莫及,中央政府举全国之力,于此也是强弩之末,无奈山高天远,给自己和祖上一个可以接受的交代,欧洲、波斯和中原帝国也都承认用这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统治,暂时搁置争议和管辖权,停滞野心的膨胀,在这样的高山仰止、沟壑悬崖之地各国设置关隘也是事半功倍的做法,现实中口岸林立,继承了前朝的共识,沿用传统至今,来往于公路上的各种卡车满载着现实社会人们的货物奔赴不同的地方,交流着相互的信赖,
二
我们先是从红旗拉普口岸5200米海拔开始返回喀什的路程,17点开始下行,蜿蜒曲折的314国道两边,是少有的奇观,各个尖峰的冰盖形成的流痕掩映下融雪沿着山体冲涮而下,有的像白涟,也有红涟,完全取决于融水流经的山体的颜色和路径的矿物色彩,有的山涧的飞瀑直流而下,飞流直下三千尺就在眼前,所谓的白涟所谓的山涧我是在这里见识的,可以看到地图上帕米尔南北走向雪山群间以“×”为标记的各种“达坂”(山口),这其中最著名的是314国道(中巴友谊公路)的中国段终点——中国与巴基斯坦交界处,海拔4733米的红其拉甫达坂,很多游客到帕米尔旅游往往直奔红其拉甫达坂而去,并以能站在现代丝绸之路最高的陆路口岸为荣,但是,中巴友谊公路虽号称“现代丝绸之路”,但古代丝绸之路却不走红其拉甫——这里海拔高,气候恶劣,且山势陡峭,商队驮货的牲畜行走很困难,人员与货物的风险都很高,很多人脑海里闪现的丝绸之路,往往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商人牵着一队骆驼行走在夕阳下的沙丘上,但真实情况是除非别无选择才穿越沙漠,正常的线路都沿着河流、绿洲、水源地前进,烽燧、亭障、驿站也往往沿着水源地分布一一控制了水源,也就控制了交通线;在高原地区,则大多沿着平缓的河谷前进,宁愿绕路也不会冒险翻越海拔过高,地形不利通行的山口,驿站、古城也大多建在河谷,扼守要道与水源,提供补给——除非长翅膀,从山上很难逾越,不管有多少商旅往来,翻越自然环境恶劣的帕米尔高原也是极其凶险的,在玄奘西行200多年前,东晋高僧法显以67岁高龄翻越葱岭去天竺寻求佛教戒律,以济中国佛教,他在《佛国记》中说:“葱岭冬夏有雪,又有毒龙,若失其意,则吐毒风、雨雪、飞沙、砾石。遇此难者,万无一全。”所谓“毒龙”不是真的,但飞沙走石应当不假,玄奘东归之路与法显西行同样艰险,在随商队经过达摩悉铁帝国(阿富汗古瓦罕国)后,玄奘沿喷赤河进入上游的大帕米尔地区,在《大唐西域记》中,他笔下的波谜罗川(今大帕米尔)“东西千余里,南北百余里,狭隘之处不逾十里,据两雪山间,故寒风凄劲,春夏飞雪,昼夜飘风”,即使今天,从塔什库尔干县城出发,沿着314国道和塔河畔的丝路古道一路南行,自然环境与一千多年前两位大师所见并无太多区别,依旧蛮荒、神秘而严酷,百余公里的路程,一路苍凉,犹如行走在世界的尽头,南北走向的河谷窄的地方不过十余里,两边雪山绵延不绝,西边是萨雷阔勒岭与喀拉昆仑山,东边是巍巍昆仑,砾石荒漠草木稀疏,寒风呼啸,人烟稀少,除达布达尔等居民点外,车行一两小时,都见不到一个行人,高原的阳光下唯有无尽的空旷、寂寥,一路上有见到很多的土拨鼠、旱獭,这次见到最多了,零零星星的,阳光下聚集的几个的,明显的低海拔地带多于高海拔的,司机说现在基本看不到了,这次我看到的比起前几次来看到的多,而且也改变了我的一个错误印象,上几次来都是直接上口岸,再下山,这次是先到县城居住一晚第二天再上口岸,加上是十几年二十多年前,所以印象有别。
三
经过两个小时,我们19点到达县城,又乘车开始向喀什进发,塔什库尔干河向北蜿蜒而去,在雪峰连绵的昆仑山与萨雷阔勒岭之间切出一个平缓的狭长河谷,石头城遗址就耸立在左岸海拔3000多米的高地上,居高临下地控制着河谷交通要道——这是古丝绸之路南线重要的路口,向东、向北可走出帕米尔高原,进入南疆塔里木盆地,向西翻越雪山可通往中亚、南亚,中国古代往来印度的商旅、僧人多途径此道,今天,从石头城走出帕米尔通向南疆的路很简单,沿着国道314线一路向北行进300公里,经过海拔7500多米“冰川之父”慕士塔格峰、公格尔雪山等高山,卡拉库里湖、布伦口湖等高原湖泊,经阿克陶县、疏附县到喀什,在交通基本靠走,商队靠畜力运输的古代,这种穿越诸多高海拔雪山的现代公路线路,对古人而言是“死亡之路”,古丝路只会顺着地势,沿着切穿昆仑山的叶尔羌河谷东下,直抵塔里木盆地南缘的冲积绿洲,我这次通行的314国道已经不是我十几年前的那条国道了,在半山坡上,很多的景色都看不到了,草原和湖水明显少了,以前几次来回塔县车行在帕米尔高原上,每一次转弯,都是绝美风景和顿悟,
沿途有许多的景点和小旅游城镇,惊艳的奥依塔克红山谷、奥依塔克冰川公园、 白沙湖 、喀拉库勒湖、 慕士塔格峰
、公格尔峰、塔合曼湿地等,现在也都变化了,不是那么的迷人了,虽然也有低山、中山、高山、极高山,优美壮丽同在,幽景旷景并存,自东向西,一路上,脱去繁华的装点,回归最原始的自然,可是似乎少了曾经的那些不同凡响的神秘感,如果多年以前你完整地走过G314,就一定能理解这样的体验是如此不可多得,一条无与伦比的路,“无限风光在险峰”!它会让你站在险峻巍峨的高山上领略蓝天白云,经幡飘动,云淡风轻;它会让你用心去感受和触摸山之魂、水之魂、路之魂,现在依然如此,可是又有哪些不同不一致呢,
五
返程见到慕士塔格峰的除了雪山、崇山峻岭、冰川、高山草原,我这次下山留下美好的是慕峰脚下见到了彩虹,围绕慕峰的几次转山过程中都有云雾飞舞开合,峰顶被云遮雾掩,不见真面目,几个路段几次都有太阳雨,其中一次竟然出现彩虹奇观,让我们一车人兴奋不已,为雄伟的雪山增添了妩媚和妖娆,也许是这段时间高温困扰着南疆各地,显然的是冰川融化的速度加快,从一路的河面都可以明显感觉,湍急的水面比起任何一次我见到的都要宽阔,基本占满了河道的所有河面,这样的湍急的河水一直伴随着我们,从开始到结束这次旅程,没有停歇,前一天听新闻报道,塔里木河迎来了今年第一次洪峰,免不了这些名川大山的贡献,一路上各个山系都在毫不保留地喷泻山洪,奔腾不息的江河让人惊叹不已,这是新疆吗,这是水贵如油的南疆吗,返程见这条路上几个风景绝美的景点多少有点审美疲劳,不过至今仍有几个点没去,还是有点遗憾的,一个就是大同乡,如果玄奘记录没错,从地图上推算,大石崖应当位于今天塔什库尔干县城东南的瓦恰乡,绵延不断的陡峭土崖恰好是该地鲜明的地貌特征,较符合“大石崖”之名,而且在不通公路的时代,山路就由县城翻越东南方海拔4000多米的山口,走大约两天可到瓦恰,对于“奔穰舍罗”的所在地,从方位距离以及“四山之中,地方百余顷”的鲜明特征看,当地人认为唯有叶尔羌河谷中的大同乡完全符合,大同乡处在一块如同世外桃源的盆地中,素有“小江南”“世外桃源——杏花村”的美誉,大同乡地势宽阔平坦,耕地面积约2145亩,差不多刚好相当于唐代百余顷,再次印证了玄奘超强的观察记录能力,经过“奔穰舍罗”后,玄奘向东跨过叶尔羌河,“登危岭,越洞谷,溪径险阻,风雪相继,行八百余里”,最终走出葱岭,抵达叶尔羌河下游的莎车绿洲,这次也没有机会去那里看一看,路过去大同乡的路口时,司机说等下一次再来吧,点点绿意已悄然爬上戈壁,高山草甸上的紫花成片盛开,牧民家成群的牦牛悠闲地在山坡上觅食,牛羊过道、骆驼伴行是驱车行驶在布红段上的旅人常见的风景,壮美的高原奇景背后,是严峻险恶的自然环境,在这座高原之上生产生活的人们,挑战的是昼夜交替之间动辄超过20摄氏度的气温差,也是冬季气温接近零下30摄氏度的酷寒,是不毛戈壁上乘风滚落的锋利碎石,也是氧气不足导致的严重高原反应,不仅仅是美好,当我沿着下行路线走过最后的一段路程,出山已经天色墨黑一片,但见高山峡谷巨大的反差,陡峭而嶙峋的山崖断壁,巨大的坡度,险象环生,行进在这样的氛围和环境里,孤独恐惧不免而生,难道世界上的最美风光一定来自险峰吗,至少塔县是这样,314国道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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