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1日 星期六，乌鲁木齐 晴转小雨 -6/3。

一

早起给朋友发图问候，中午12点有他发来微信，几张在西安踏青的风景花卉照片，紧接着加了一句：一日看尽长安花，我即刻回复：春风得意马蹄疾，何日回望玉门关？13点半了他又回信：好马不吃回头草，长安就是俺故乡，你来我往之间较之他人这位旧友添置了几丝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为风雨变化无常的乌市的春天增加了一分亮色，也勾起了对旧日的一些忆往。还保持着联系的发小本还有一些，可是像他这样在内地的就风毛菱角了，我们都是不喜交际者，又天各一方，除了共同的儿时的友情没有什么可以将我们连结的了，在山沟沟里兵工厂一起上厂办小学了两三年，75年随单位迁徙搬家到乌市，小学再两三年，后一起上单位办学校初中，他是二班班长，我是一班班长，高中后我们又先后进入同一所市属高级中学，后来各自先后考进大学，从此各奔东西，工作、结婚，他是大学老师，后来提前退休下海合伙经办企业小有成绩，我在机关体制内，大家联系不多，聚首时间有限，先时还一年一两次，后来一两年一次，再后来几年一次，2018年夏天我们同学聚会时，他已经定居西安了，房子置办好了，户口迁移走了，都完全变成了西安人了，由一个地地道道的新疆裔江苏人变成了新的移民西安人、秦人，他的理由是西安到其它地方方便，交通便利，同时有暖气，对于他这样的南方生北方长大的人来说是不错的选择，看来他是选择西安养老了，乌市和新疆就这样由生长生活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变成了他回来看望父母的探亲的老家了，他乡成故乡了。同学不再少年，发小转眼成了白头翁，生活的支离破碎割裂了我们曾经的少年的共同的梦境，如同海滩贝壳，闪亮登场于此地落脚却不知下一站又随波逐流到哪一处落潮再见阳光，聚散不由己、分离两无知，桃花映相红、天涯共清明，喜爱诗和远方的他，寄情于山水，心志于江湖，得意乎了无牵挂，顺乎天性固本愿，一向率真的他也许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地，正在安放心灵，放飞梦想，追逐生命的呼唤，相应自然的纹理，回复上苍的问询，辞别故人是为了拜离旧绪，远离过去是为了未来的富有，经营新的天地并不是那么的轻松，我不擅长离别，甚至无法松手过去的痛苦，不如意只要不将自己压垮也都被保留下来陪伴自己，就如同喝浓俨的旧茶，夏日里吃苦瓜，哪些故土风情我不舍弃，还是因为我没有勇气从新开始，没有勇气在一片新天地从零开始，新的人、新的事、新的环境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就像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令我不知所措，令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不知道如何对待他们，害怕得罪他们，我最不愿意打搅他人，也最不愿意被打搅，新的一切对我来说等于是地狱般存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还不用说它们可以带着歧视的眼光看着我，鄙视着我，我实在不喜欢将自己放置在一个陌生环境里，被人们异样的目光端详，耳鬓厮磨、日久生情之于我及其贴合、恰如其分，不是外力的压制不会选择离开故土，不是不得已不会到新的地方面对新的一切，只要是旧的都有几分真情在其中，只要是老的就有几段故事舍不了，只要相聚就有情愫，只要相逢就有缘分，结下渊源久久不离不弃、难舍难分，每到一个新地都要舍离之前的缘分，又要着急建立新渊源，而建立新缘何其难、何其苦、何其少，更何况这之间的空白期该又是多么的难耐的寂寥，对于旧情谊的怀念又是何等的凄凉悱恻，悲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故土难离，旧人不舍，对于我更是强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被动员了多次到内地城市买房都没有动心，因为没有生活经历可以比得了现在所在的地方集累了那么多，难以承受离开之后的苦恼，想象不到还有哪里可以提供我这么丰富阅历，人们已经够孤独了，为什么还要丢下自己熟悉的东西去找寻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用孤独解决孤独，用汽油浇灭火焰，借酒浇愁愁更愁，用新奇代替愁苦，新鲜是难以替代忧闷的，别人不知道如何，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个春季，迎接陪同国家部位领导下乡调研，十几天的时间都在伊犁的几个县市走村串户，农村最美的时节还是很有些惹人眼目的，我陪几位客人们住在一个新修建不久的别墅式样的宾馆，豪华而幽静，天山花海正当时，恰逢桃花杏花盛开，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几天里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多于紧张工作严肃调研中跳出，领导们也难得地有好心情，很多情况都一带而过，愉快大于烦躁，和谐多于梗阻，州农业局陪同的女处长更是出色发挥，极尽自己之能事配陪好客人，我还记得当时天才般的妙语，左右逢源的心态程式，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爱情故事分享，令人啼笑皆非的松鸡的韵事传奇，还有2号车的雅称所具有的神秘和向往，这个美好的行程一直延续到了这次活动结束后，从新疆到北京，几个月之后，都不约而同地将这次旅程升华为了友谊之旅，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几年之后我们都还因为那次的旅途而友好地交往，比如互赠书籍，互相帮忙，等等，至今依然有些温度，有人升官发财了，有人退休了，有的换工作岗位了，可是曾经的那些人的音容笑貌风采依旧，那些平常而有趣儿的事和着笑声依然爽朗可人，那些顾盼流光依然动人心魄，就是现在的我还在念念不忘那个有意思的春天我们做的那些有意义的事，遇到的那些有趣味有情义的人，也是那一次我真正理解了那句贴切的诗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