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诗词名句赏读—311

离心迸落叶，乡梦入寒流

——茅坤《夜泊钱塘》

 “离心迸落叶，乡梦入寒流”是茅坤的诗《夜泊钱塘》中的句子，全诗是：

江行日已暮，何处可维舟。

树里孤灯雨，风前一雁秋。

离心迸落叶，乡梦入寒流。

酒市哪从问，微吟寄短愁。

 茅坤，明代文学家、藏书家。明世宗嘉靖十七年（1538）进士。茅坤文韬武略兼备，曾在广西献“雕剿”之计剿匪，大获成功。茅坤反对“前后七子”主张的“文必秦汉”的观点，提倡学习唐宋古文，对韩愈、欧阳修和苏轼尤为推崇，编选《唐宋八大家文钞》，选辑唐代韩愈、柳宗元，宋代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八位散文大家的文章共164卷。“唐宋八大家”的说法即由此而来。

 茅坤的散文刻意模仿司马迁、欧阳修。行文喜跌宕激射，由于偏重摹拟，佳作不多。明末清初文学家钱谦益评价茅坤：“文章之逸气，司马子长之后千余年而得欧阳子，又五百年而得茅子。疾世之为伪秦汉者，批点唐宋八大家之文以正之。”将茅坤和司马迁、欧阳修并提。

 茅坤晚年喜欢作诗，自称半路修行。《夜泊钱塘》是茅坤的代表作品之一。

 首联“江行日已暮，何处可维舟”，扣住诗题中的“夜泊”，写行船江上，傍晚时分，寻找可停泊的地方。“日已暮”交代时间，同时暗示停船的迫切。“何处”则透着无处停泊的迷茫。

 颔联“树里孤灯雨，风前一雁秋”，写停船时所见之景：雨中的树林里亮着一盏孤灯，风中传来一只大雁的叫声。这一联将六种景物并置，可能借鉴了唐代诗人温庭筠《商山早行》中的诗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因摹仿而略显僵硬，却也算得上写景佳句。

 颈联“离心迸落叶，乡梦入寒流”，写夜泊江上的思乡之情。离心，即离别家乡而思念家乡的心情。思乡之心像落叶脱离母体时一样突然裂开，躺在船上枕着寒冷的江水而在梦中回到家乡。

 尾联“酒市哪从问，微吟寄短愁”，写无法排遣的乡愁。想借酒销愁，可是没有地方买酒，只好吟诵一首小诗来寄托浓浓的乡愁。“酒市哪从问”意思是找不到卖酒的地方。“微吟”即轻声吟诵。“寄短愁”是指轻声吟诵的诗只能承载一点点乡愁，而更多的乡愁还是无法排遣的。

 《夜泊钱塘》作为一首乡愁诗，算不上一流作品。诗中摹仿的痕迹十分明显，用语也略显生硬，但“离心迸落叶，乡梦入寒流”两句情与景的融合却十分妥帖，“迸”字有惊心的效果，“入”字则将思乡之情引向深处，细细品味，还是耐人寻味的，可以算得上写乡愁的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