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诗词名句赏读—286

鱼没浪痕圆，流红去，翻笑东风难扫。

——张炎《南浦·春水》

 “鱼没浪痕圆，流红去，翻笑东风难扫”是张炎的词《南浦·春水》中的句子，全词是：

 波暖绿粼粼，燕飞来，好是苏堤才晓。鱼没浪痕圆，流红去，翻笑东风难扫。荒桥断浦，柳阴撑出扁舟小。回首池塘青欲遍，绝似梦中芳草。    和云流出空山，甚年年净洗，花香不了？新绿乍生时，孤村路，犹忆那回曾到。余情渺渺，茂林觞咏如今悄。前度刘郎归去后，溪上碧桃多少。

 南浦，词牌名。唐《教坊记》有《南浦子》曲调， 宋词则借旧曲名另制新调。春水，是词题。《南浦·春水》是张炎早年隐居浙江杭州期间写下的咏物词。

 上阕写湖里的春水。起句“波暖绿粼粼”描写湖里水波、水温和水色，接着写低空飞行的小燕子，然后将眼前之景比喻为苏堤春晓。“波暖绿粼粼，燕飞来，好是苏堤才晓。”由水面到空中，由眼前的实景到想象的虚景，构成了虚实相生的立体画面。“鱼没浪痕圆，流红去，翻笑东风难扫。”鱼沉入水中，在水面留下圆形的波纹。春水把落在水面上的花带走，还嘲笑东风难以把落花扫干净。这是一个特写镜头，同时赋予春水以人的特征，用春水嘲笑东风扫不净落花，增添了春水的情趣。“荒桥断浦，柳阴撑出扁舟小。”如同绘画完成主景后，将笔触延伸到远处勾画出湖边的荒桥、柳树和从柳阴下撑出的小船。“回首池塘青欲遍，绝似梦中芳草。”暗用谢灵运梦见族弟谢惠连而写出了“池塘生春草”的典故，将春水给人的美妙感受和灵感委婉地表达出来。

 下阕写春水的源头。“和云流出空山，甚年年净洗，花香不了？”春水和云一起从空山中流出，为什么年年把山洗得干干净净，山中还是花香不断呢？这个问题将人的思路自然地引向山中，于是自然地回想起曾经到山中游玩的情景：“新绿乍生时，孤村路，犹忆那回曾到。”回味过去的情景时，感到“余情渺渺”，于是感慨“茂林觞咏如今悄”。“茂林觞咏”用王羲之《兰亭集序》的典故，表现曾经到山中游玩的雅趣。“前度刘郎归去后，溪上碧桃多少。”反用刘禹锡《再游玄都观》中的诗句“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写自己的猜想，将读者带入想象之中。

 这首词上阕重在描写春水，细致传神，下阕重在抒发感情，抒情委婉。全词意境优美，情景交融。宋末元初的思想家邓牧在《张叔夏词集序》中说：“《春水》一词，绝唱古今，人以‘张春水’目之。”清代词论家陈廷焯评价说：“玉田以《春水》一词得名，用冠词集之首。”

 “鱼没浪痕圆，流红去，翻笑东风难扫。”这组句子写春水的水面，“鱼没浪痕圆”描写鱼儿潜入水中时在水面留下圆形的水波，“浪痕”一词用得奇崛，意为浪留下的痕迹，暗中照应“没”字。“流红去”写水流带走水面的落花，“翻笑东风难扫”写春水笑话春风扫不净地面的落花。富有情趣的情景带给人审美享受的同时，还令人对其中的妙处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