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诗词名句赏读—226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李清照《鹧鸪天·桂花》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是李清照的词《鹧鸪天·桂花》中的句子，全词是：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鹧鸪天·桂花》是一首咏物词，咏的对象是桂花。桂花是中国传统名花之一，花形小，但香气浓郁。中秋时节开放，赏月、赏桂是中秋的传统习俗。自古以来，桂花就深受人们的喜爱，成为文人雅士的吟咏对象。李清照的这首《鹧鸪天·桂花》是其中的代表作品。

 上阕写花色、花性、花香，总体评价桂花的品位。“暗淡轻黄体性柔”，“暗淡轻黄”写花的颜色，“体性柔”写花的性情。“柔”字赋予桂花以人的特征，词人用一个“柔”字实现了物我的融合。“情疏迹远只香留”，“情疏”和“迹远”写桂花高挂在枝头上，不主动亲近人，这是桂花高洁的表现。“只香留”，虽然桂花高挂在枝头上，却把香气洒下来。“情疏迹远”是让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是桂花自尊、自爱、自重的表现，但桂花并不自傲，更不自闭，而是把香气散发给人们。“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将桂花与其他花进行对比，其他花都喜欢用浓艳的颜色争妍斗艳，但桂花不需要斗艳的姹紫嫣红，小小的花形，浓郁的香气，高洁的情操，自然是花中第一流的。

 下阕用替桂花鸣不平的形式表达对桂花的赞美之情。“梅定妒”，梅花傲雪开放，一向清高自傲，但词人却说梅花一定会嫉妒桂花。嫉妒是对胜过自己的人心怀怨恨，梅花嫉妒桂花，显然是因为桂花胜过了梅花。“菊应羞”，菊花在清冷的秋天开放，向来是文人赞美的对象，东晋大诗人陶渊明更是借菊花表现自己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情操，留下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名句，词人却说菊花应该在桂花面前感到羞愧。为什么呢？因为自己不如桂花。虽然都开放在清冷的秋天，但桂花形小而香浓，高挂在树枝上，而不是像菊花那样贴着地面生长，贴着地面开花。“画阑开处冠中秋”，“画阑”就是彩色的栏杆，是桂花旁边的景物。“冠中秋”意为居中秋之冠，也就是秋天里的第一名。既然这样，桂花理应成为文人笔下赞美的对象，可是屈原在他的《离骚》等作品中写了那么多香草鲜花，为什么没有写桂花呢？“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骚人”是诗人，源于屈原的《离骚》，这里指屈原。“可煞”意思是“实在太”，表示强调，加重语气。“无情思”相当于没有情调。“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意思是说屈原这个人实在是太没有情调，不然的话，为什么他的作品中没有写到桂花呢？李清照用埋怨屈原这种跨越时空的方式，表达了对桂花的赞美之情，看似无理，却妙不可言。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桂花不需要其他花那样五彩缤纷的颜色，凭借卓越的品质理所当然地成为花中第一流。语言简洁，铿锵有力，一锤定音，给出结论，用毋庸置疑的语气确定了桂花在花中的地位。唐代诗人皮日休有一首题为《牡丹》的诗：“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李清照的词句“自是花中第一流”可能借鉴了皮日体的诗句，但皮日体的诗句稍嫌笼统、空洞，有浮夸之嫌，相比之下，李清照的词句则夸得实在、到位而且得体。“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在赞美桂花的诗句中是第一流的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