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诗词名句赏读—213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

——贺铸《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是贺铸的词《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中的句子，全词是：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青玉案，词牌名。源于汉代张衡《四愁诗》中的诗句：“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张衡是河南南阳人，南阳独山出青玉，质地细润，色青似水，在汉时名闻天下，所以后人认为张衡诗中“青玉案”应该是南阳所产的“青玉碗”。后人取“青玉案”为调名，并将“案”字读作wn。此调一般以贺铸的《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为正格，所以词牌“青玉案”又名“横塘路”。

 这首词通过对暮春景色的描写，抒发了词人的“闲愁”。

 上阕写路遇佳人和关于佳人的猜想。“凌波不过横塘路”，写女子从远处经过。曹植《洛神赋》中有“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这里用“凌波”代指佳人。横塘，在苏州城外，当时贺铸居住在横塘附近。“但目送芳尘去”，写词人远远地看着佳人渐行渐远。因为佳人从远处经过，所以词人只能远远地看着。“锦瑟华年谁与度？”词人在心里提出关于佳人的问题：美好的年华，你都是和谁一起度过的？“锦瑟年华”化用李商隐的诗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是关于佳人的猜想：你居住的月桥花院，窗子一定雕饰精美，门一定是漆成朱红的颜色，只有明媚的春光陪伴着你吧。

 下阕写思慕引起的愁思。“飞云冉冉蘅皋暮”，词人目送佳人，佳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只看见天上的飞云缓缓移动，还有傍晚时分长着香草的水边高地。“蘅皋”是长着香草的水边高地。“彩笔新题断肠句”，于是回到屋里拿起笔来，将满腹的才华和情思写成令人断肠的词句。“彩笔”代指才华。“断肠句”是因相思而极度痛苦的词句。“若问闲情都几许？”因感情强烈而自问：这令人痛苦的闲情到底有多少？“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不回答前面提出的问题，而是将笔宕开，写一条山谷里的烟雾和野草，满城随风飘舞的柳絮，绵绵不绝的黄梅雨。看似王顾左右而言他，实则用景物来写“闲情”，意思是说“我”的“闲情”就像那满川的烟草、满城的风絮、满天的梅雨。

 这首词虚构了一个美人的形象，借写相思之情，抒发郁郁不得志的“闲情”。构思巧妙，立意新颖，乍读感受到的是相思的朦胧，细品体会到的是失意的惆怅，在当时就广为传诵。

 南宋文学家周紫芝的《竹坡诗话》中有这样一段话：

 贺方回尝作《青玉案》词，有“梅子黄时雨”之句，人皆服其工，士大夫谓之“贺梅子”。

 贺铸因此而得名“贺梅子”，可见这首词影响之大。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两句，还有一个版本是“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结合词意来看，“飞”字比“碧”字更妥帖一些。“飞”写云动，所以能引起人的注意，而“碧”写颜色，此时人正凝目注视佳人，对颜色是不敏感的。这两句，前一句写所见之景，后一句写寄托相思之举，用词恰当，表意精准，融写景、叙事、抒情于一体，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