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诗词名句赏读—210

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秦观《望海潮·洛阳怀古》

 “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是秦观的词《望海潮·洛阳怀古》中的句子，全词是：

 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洛阳是北宋的西京，是当时繁华的大都市之一。秦观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洛阳的生活给秦观留下了难忘的记忆。这首词写早春时节的洛阳，词题为“洛阳怀古”，但并没有什么“怀古”的内容，只是追怀过去的游乐生活，与其说是“怀古”，不如说是“怀旧”更恰当一些。

 上阕回忆当年游春的美好情景。“梅英疏淡，冰澌溶泄，东风暗换年华”，写初春的景物：梅花飘落，渐渐稀疏消失，冰开始融化，冰块随着水流动，春风吹来，景物悄悄地发生变化。“暗换年华”，既指眼前自然景物的变化，又指人事沧桑和时局的变化，是一语双关。“金谷俊游，铜驼巷陌，新晴细履平沙”，写与人同游金谷园和铜驼巷，在雨后初晴时慢慢走在平坦的沙滩上。这是写人物游春。“长记误随车，正絮翻蝶舞，芳思交加”，化用韩愈的诗句“只知闲信马，不觉误随车”，写沉醉于美景之中而跟随在别人的车后面，误随时的“絮翻蝶舞”是美景，误随时的“芳思交加”是美情，这是一个美丽的失误，所以词人说“长记”。“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承接前面的“误随”写春色无处不在。这里的“春色”有两层含义：一层含义是自然的春色，一层含义是误随所见的人。“乱分春色到人家”既是写自然的春，也是写人心的“春”。而“柳下”“桃蹊”暗用柳下惠“坐怀不乱”和李广“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典故，将误随的美好巧妙地表现出来。

 下阕写重游的冷落与凄凉。“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写愉快的宴饮。“鸣笳”是宴饮时的音乐。“华灯碍月”写灯火辉煌。“飞盖妨花”写人来人往的热闹与繁华。其中“碍”字和“妨”字用得极为精妙。“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暗中转折，以物是人非带出重游的感慨。“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写时间渐晚，在繁华地见到的冷落景象。“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感慨官场失意，宦海浮沉，无可奈何的归去之意涌上心头。

 这首《望海潮》篇幅稍长，但内容并不复杂。全词主要运用对比手法，将昔日游洛阳和今日重游洛阳进行对比，用昔日青春年少时的“俊游”衬托今日衰老失意的“倦游”，表现出官场失意之后的思归之情。全词写景优美，感情幽婉凝重，表现出深厚的功力。

 词中“柳下桃蹊，乱分春色到人家”，用一个寻常的“乱”字形容春色无处不在，设想奇绝，深受人们称赏。有人称这两句“思路幽绝，其妙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