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思

张籍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张籍是唐代诗人，曾任水员员外郎，韩愈诗《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就是写给张籍的。张籍擅长写作乐府诗，与那个写《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的王建齐名，并称“张王乐府”。张籍祖籍吴郡，生长在和州（今安徽和县），《秋思》这首诗是他客居洛阳城时写的，是一首乡愁诗，表达的是思乡之情。

“洛阳城里见秋风”，交代地点和季节。地点是洛阳城，季节是秋天。这个句子中的“见”字用得不合逻辑，秋风是无形的，可闻、可触、可感，但不可见。可诗人却说“见秋风”，意思是看见秋风吹来洛阳城的景色，一个“见”字就把无形的秋风写得具体有形了。

“欲作家书意万重”，写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感情强烈。“欲作家书”是想给家人写封信，“意万重”用了夸张的手法，意思是说感情很复杂，不知从何说起。这种思乡之情是由“秋风”引起的。《晋书·张翰传》记载张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遂命驾西归。”后来就有了见秋风而思乡的说法。

第三、四句“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跳过写信的过程和家书的内容，写捎信的人就要动身了，又把书信要回来拆开。拆开干什么？看看想说的事说清楚了没有，看看要表达的感情表达完全了没有。“复恐”意思是“又担心”，细致地刻画了人物的心理。这是“意万重”的具体表现，也是“又开封”的原因。“匆匆”最值得玩味，既然是“意万重”，就慢慢写吧，有什么好“匆匆”的呢？其实，正是因为“意万重”，时间短，所以才“匆匆”，“匆匆”既表现了要说的话多，又表现了急于诉说的急切心情。“临发又开封”这个细节，很有表现力，写的是忙乱时手足无措的情景，将诗人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这首诗选取生活中给家人写信和托人捎信的细节来写，语言明白如话，真实地表达诗人客居异乡的心态。平平常常的小事，一经诗人加工，普通的题材就具有了普遍性的意义。王安石评张籍的诗说：“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任何人的成就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据说张籍十分崇拜杜甫，曾因为迷恋杜甫的诗歌，把杜甫的名诗一首一首地烧掉，用烧完的纸灰拌上蜂蜜吃下去。有一次，一个朋友来拜访他，看到张籍正在拌纸灰，很是不解，问他原因，张籍说：“吃了杜甫的诗，我便能写出和杜甫一样的好诗了！”张籍吃纸灰这种行为当然是不可取的，但他这种学习精神还是值得学习的。

我们不吃张籍诗稿的纸灰，我们要把张籍的诗“吃下去”吧。

（曾老师讲古诗已录制成视频，可关注微信公众号“曾纪焕”或登录“今日头条”搜索“曾纪焕老师”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