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小记:秦·“接力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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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时代,荀子曾游历当时诸雄,评价秦国“四世有胜,数也,非幸也”。此语反映了荀子的两个感受,一是秦的战略执行力强、每一代人都有重大进展;二是秦之大政延续性强、数代人一以贯之。考察自献公以后,数代秦王的元年、末年的作为,或许会对秦国“接力棒”的传承有更多直观认识。
秦献公继位,元年“止从死”,次年“城栎阳”;末年“与魏晋战少梁”。三十年流亡,四十而立,献公对于列祖列宗复兴之望有强烈共鸣,团结、东进,建新都栎阳,不再有片刻犹豫。献公的父亲灵公对河西少梁耿耿在怀,曾击少梁、“城籍姑”,与魏国反复争夺黄河渡口。秦献公的谢幕之战,也是在少梁击溃魏赵联军,为完全收复河西打下基础。
秦孝公在元年颁布求贤令,“出兵东围陕城,西斩戎之獂王”;十九年“城武城”,二十四年“围合阳”。如果细加分辨,孝公的求贤令本是国中之令,却大概经过了“定向”的国外传播,指向魏国。究其原因,应是献公之教、孝公从之,魏国显露颓势,正是搜罗其人才的大好时机。孝公后期不遗余力,控制武城、合阳,本质上是巩固控制洛阴,持续瓦解魏国的河西防御体系,完成献公遗愿。
秦惠文王元年游猎汉中;更元九年,秦军大举南下,攻取巴蜀。惠文王“游猎”的目的,既不是游,也不是猎,而极有可能是一次战略侦察。对于汉中、巴蜀的重视,不是开端于惠文王,而是起于孝公、献公,甚至远至哀公对秦国发展的战略思考。缪公时代,秦就有“双头鹰”的设想,献公“复缪公之故地”,不仅向东,还要向西、拓展后方。孝公元年的东西出击也是强力呼应,对于西南方向的巴蜀必有整体考量。惠文王在继位后不久,就亲自前往秦蜀交界的汉中行猎,正是有了身临其境的切身感受,他日庙堂之上面对东进和南下之争,惠文王心中有数、一锤定音。以此而论,秦数代筹措谋划,时机一至,万弧挺刃,势如破竹。
秦武王元年,“与魏襄王会临晋”;三年伐韩,四年“拔宜阳”,实现了“车通三川”的夙愿。伐韩东进,是惠文王时代就清晰起来的设想,但因当时要务是伐蜀、紧随其后是秦楚鏖战。强国不做选择题,宜阳之战的胜利是对惠文王时代构想的强力回应,虽然武王之后猝然离世,但这已是秦的豪迈宣告,将大出天下、争霸中原。
“接力棒”交接有序,国家稳步发展,是结果而不是原因。战国诸雄并起,无不望变法图强,然能一以贯之、持续接力者,唯秦而矣。秦徘徊百年,深知必有所守,方有所变。道定于一,法应于势,众合于国,计出于谋,一步一重天,战略“复利”逐步放大,终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