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蝉,德州叫“爬爬”,蜕变而出后,叫“知了”。好像还有不少叫法。
麦收不久,有一天,突然听知了叫了,登时觉得亲切,特意到那树下,仰头看半天,想看它叫的样子。
对蝉,我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懵懂着来到这世界,却没什么可吃,勉强能填饱肚子,基本没肉腥,打牙祭的盼头都没有。
我兄弟四个,单论块头儿,谁都不比我高大。有老人说,我爱拦护吃食儿,又比别人有活道,营养相对就足,所以长得威猛。有些道理,但不完全正确。
四兄弟都是爸妈亲生,基本食物毫无二致,假如我的威猛高大确实因为食物,我想过,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敢吃、爱吃、常吃爬爬,有时还吃知了。
昨天在微信朋友圈见朋友晒视频,十几个蝉,在滚油里炸着,颜色嫩黄,火候显然不到。这种油炸金蝉,我小时没吃过,那时油金贵,一家人吃饭难见几滴油花儿。
在大人们都以为蝉是屎壳郎变的时,我就开始把它作为美食了。奶奶做饭,我偷偷在炉火边放几个蝉,就这么草草一烧,那味道就美不可言,那时几人有肉吃?我有!
据说早就有人工养蝉技术了,我没见过,不知咋养。常见路边有人成盆兜售,每次我都问人家:是夜里摸来的,还是养殖的?这话问的,和问你这画保真?一样幼稚!
去年我联系一位画家,想订他200张画,100张专画蝉、知了,100张专画蜻蜓,他答应了,我正要汇款,他又悔了,不知为啥。这朋友一直在我心里,画得好!
画蝉和知了的想法,除了从骨子里喜欢这东西,再就是有一丝忏悔之意。这辈子我吃过多少蝉和知了?佛家所谓“杀生”,应该也有这种吃法吧?
最近几年我有了放生的念头,尤其对蝉,我尝试过很多办法,效果都不理想。在路边买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回家放画室,熄灯关门造一个漫长的夜,还是没有成活率。
见朋友给孩子炸金蝉,我建议交换,夜里抓的替我放生,第二天一早我到集市买100个赔偿。今天一大早去集市,那大嫂竟然不在,说一哥们儿早早把蝉打包带走了!
晚饭后散步。沿途灯光闪烁,都是逮爬爬的人们。我也瞪大眼睛找,却一个找不到。遇一二熟人,都说太少,一晚找不几个。真想把他们逮到的要过来,又张不开嘴。
伙计们都嘴下留情吧,再这么吃下去,这小东西怕是真要绝迹了!绝迹的叹惋和忧虑,一位大哥听了,眯缝着眼安慰我:没事儿,现在树多,绝不了!但愿如此。
2016-07-18 23:55 于镂月裁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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