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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哪儿说哪儿 ---“没法再好的好人”高吉杰
(2013-03-08 09:21:20)
近读张中行《负暄三话》，开篇就是十四个名字，分别写了十四个人物，有大家巨匠，也有邻居街坊，凡有所忆，即信笔成文，读来饶有意趣。边读边想，于是也开列名单，效名家大师之尤，记忆一下我的良师益友。暂定16人，就从高吉杰老师开始吧。
题目定好，真写起来，还真不好下笔。高老师仙去经年，因他人太好，所以熟悉他的人想起他，至今还欷嘘不止，尤其他的家人子女，更是眼中模糊，含了泪光。我写这组文字，绝不为煽情，更不愿惹人流泪。人活在世本就不易，何苦再自找悲戚？我想以轻松的笔触，剪几个画面，对故人，算是怀念；对生者，也算是打铁趁热，就近刻画，省得以后挖空心思追忆。
每到年终岁尾，我总爱把自己那点收藏翻腾出来，一件一件端详，是欣赏，也是怀旧。一纸在手，与这纸有关的故事，便放电影般在这纸上展开。1996年，老人家送我一件作品，四尺开三，仿古纸，一首王维诗。按现在一些人的分类，高老师的字，不知该划入“传统”，还是该归为“流行”。因为他的字，走启功一路，说传统，其实最流行，仿品比真品多；说流行，又不是真性情一脉，更没人敢横加指责。
1989年夏天，我还在德州地委党校任教，觉得实在无趣，便向外逃，各种逃的法儿都想了，却逃不出来。高老师那时是地区社联常务副主席，主持工作，同时任书协副主席兼秘书长。有高老师这层关系，我便去社联帮忙，算是历练，见一见学校外的世界，以防真的逃出了，却又惊慌失措。为什么去社联，而不去地委，同样耽误功夫，那样不更直接？这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去社联，是因为我们一家与高老师的女儿一家关系不错，是邻居，平时多有沟通。不去地委，原因正相反，查了几十遍，实在没有一个人，是咱的近亲远亲，或者稍有一点交情。
我之所以多着笔墨，写在社联的经历，绝不是记流水帐，因为我与高老师十几年的缘分，正是在这里起步的。这其中，既有感情的由生至熟，还有关于书法，关于收藏，关于上面提到的那字幅。别急，下面咱就一一道来。先说书法。我到社联，一个重要原因，是喜欢高老师的字。我看不得他的字，一看见，就激动，就想据为己有，但又羞于开口。我到社联后，历练的事一点还没做，第一件事，就是先拜了师，煞有介事地买了笔墨纸砚，要跟高老师学字了，要当书法家了！从这件事上，我就对自己很不满意，并断定这辈子不会有大出息，省长以上那些职务，干脆别想。
到高老师家学字，大概一共不会超过3次。第一次，他让我随意写，看我的“基本功”如何，又问我喜欢哪一路字体，即所谓颜柳欧赵米黄苏，哪一种我看着顺眼。第二次，他有事，让我在另室临字，就临我喜欢的赵体，他老人家不知道，我根本不懂什么叫“临帖”，直到现在。第三次，我看他的字，各种尺幅形式都有。我清楚地记得，他对其中的几件作品非常得意，并用“精道”表述线的准确到位。就是这一次，他老人家让我挑，看我喜欢哪件。我挑出其中的两件，一件四尺斗方，一件开三条幅，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件。这两幅字，老人家就送我了，因为我喜欢。三次学书的经历，我总结了三条。其一，我那时就喜欢赵体，所以学无所成；其二，这书法爱好者，如果当领导，改革的大业怕得泡汤，因为书法太讲究学古，临摹就是训练守旧；其三，我当初如果挑出更多喜爱的作品，老人家会不会一并送我？
要说收藏，我的第一位老师，不是高老师，而是于明诠先生。关于明诠，以前写过几次，以后肯定还写，这里就一带而过了。和收藏挨点边的，是我家中素壁第一次悬挂书画作品，就是高老师的一幅对联，上联“松风”，下联“梅骨”，大字下方，是小字，记不清词句了。这联是我出的，有一定象征意义，因这松梅，恰是我们夫妻名字。老人家字写好，我即央人去装裱，那时十分难过的日子，没钱出足够的裱资，所以这幅对联裱得很怪，一联用绫，一联用纸，时间一长，就象凑合而成的对子。现在，这对联，只剩那绫裱的一半，另一半因潮湿毁掉了。按说，因这对联，我就该明了钱少玩不得字画的道理，不会在这路上继续往前走。可我偏偏走下来，且小有成绩，这是后话，以后另题表述。
现在想来，我对高老师的印象，几乎全与书画有关，大概他老人家的真性情，也全在这里体现吧。大约2000年左右，他突然要开画廊，一时间把开画廊想得美妙无比，很快，他亲自出马，到京津邀名家，一场笔会收进几十上百件作品，再加上平时收藏，倒也小有规模。装裱停当，又租场所，是第一招待所迎门的走廊，两头一堵，面西开门，这画廊竟然就成了。然后，他又亲自出马，遍邀领导及爱好者，开了次还算体面的剪彩仪式。这画廊，我工作之余去过几次，忘了有谁的字或画了，但忘不了守店的是他的子女，偶尔也有几位朋友帮忙料理。再后来，这店就没了，有半年的寿命？怕是没有。说这许多，是想印证一下我的感觉，如果哪位与高老师交厚的朋友读到这文章，或者老人家的子女读到了，看看我的感觉是否到位。从办画廊前后，我觉得高老师人很单纯，很直率，象初涉甚至未涉世事的赤子，以自己的质朴对世界对世人，把这个星球上的一切看得太“1+1”，他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在以后的时间，为了八杆子碍不着的事，竟有人去质问他，去欺侮他！这世界能容这样的好人？这世界还会有这样的好人？
2008-1-30
00:25 于镂月裁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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