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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乞讨的老奶奶

(2018-03-29 07:06:09)
标签:

乞丐

分类: 散文

    阅读与写作累后,总喜欢到三峡广场上去坐一坐,透透气,也可以算是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缓解一下疲乏的神经。三峡广场供人休息的地方不少,惯常是走了一圈便随意就近找个凳子坐下,发发呆。每每这时,便有乞讨者上前来乞讨,有老者,有略微带有残疾的,有手脚健全扮可怜貌的。那些乞讨者往往到了人们的面前便非得要到施舍不可,死乞白赖,甚至直接当众给人们下跪,少许年轻人这个时候为了息事宁人给个一块两块钱,更多的年轻人见被下跪,觉得很是不雅或受之不起,便宁愿避开,躲掉。每次遇到乞讨者确实很是烦人。

我曾经对社会存有很大的善意。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在大学城,第一学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一等奖学金,我将奖学金的一部分用于孝敬把我从小养到大的爷爷奶奶,剩余部分我就想着那是得来的奖励,并不是什么劳动换来的钱,如此如同得来的是倘来之物,于是就想着反正是“倘来之物”,就回报社会了事。我将剩余的钱换作十块十块的零碎,从大学城来到沙坪坝,将钱一份一份地分发给一个一个的乞讨者,直至全都给了出去,最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大学城。

对于诡诈者,我有两次亲历,第一次是大概大二的时候,因为大学城里的发展还有限,到沙坪坝买一些专业类的书籍。一位尼姑跑到我的跟前说她们的庵需要修建什么什么,希望社会能为他们出把力,需要每个人捐赠五块钱,每人一点点,积土成山。我给了五块,将要走,她又叫到我说,她们还有其他项目,又说了一些解释的话,需要再给十元,我于是仔细看了她的列表,还有五十、一百……。我很气恼,知道上了当,受了骗,愤然走了。第二次是在故乡的县城里,那时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在河坝玩,见游船在码头靠岸,然后一位乞讨者几乎是健步如飞地从街边跑到河岸,然后拉撇出他略带残疾的腿,作出一副极为哀痛的可怜貌,若是不亲眼所见,肯定我也动恻隐之心,以假乱真,极其荒诞。还常见一些好脚好手的傍晚在街上收工的乞讨者,以及媒体中众多披露的职业乞讨者的事件。此后,慢慢地,便对自己的认识有了很大的改观,换而言之,就是“怀疑”,甚至不信任乞讨者了。以为他们都是些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用尊严换钱的让人厌恶的人。说“你的心里是怎么样的,你的世界就是怎样的”,有这样的情况,但我以为更多的还是你的世界是怎样的,所以你的心里才会有一个怎样的世界。

大约两三个月前,照常是在家阅读或写作烦闷后去三峡广场透透气,大概目测年事耄耋的一位老媪来到我身前乞讨,我没打算给。但那次处于好奇,我试探着盘问起身前的老奶奶来:

“奶奶,您一天大概能讨到多少钱?”

她说,“就十来块”。

我听她不是重庆本地人口音,怕她听不懂,又换了普通话,“您家是哪里的?”

她说是安微的一个小地方,具体是哪个小地名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带着安微又还是一些小地方的地道的地方语言,晦涩难懂,总是听得很含糊,经常我要反问她几次才能听懂她说的话。

“您多少岁了?”

“已经八十二了”。

见此布满岁月的容颜,我想应该是真的。

“您怎么不回家?”

“家里没吃的呀”。

“您的孩子呢?”

“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他们不管您吗?”

“不管”。

“孩子不管您,那您住在那里呢?”

“外面的一个草棚里,家里冷,就到这里来了”。

“您怎么来的?”

“乱搭车呀,胡乱的就到这里了”。

我想,车哪里有那么好搭的呢?我已经出于秉性一般对他们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

“那您来这里多久了?”

“三个月了吧?”

“您骗人,我都看到过您好久了”,我觉得自己没记错,我又想那老奶奶也许是自己年事已高,所以记不清楚才无意“骗人”?但对于他们这群人,我已没有什么好感,我不惮于以最坏的情况去揣测她,所以我更愿意相信她是骗人。但因为我见她确实已经年纪很大,所以对他并无太多恶感。

“真的”。

“您没人管,怎么不去找政府?沙坪坝的政府就可以”。

“他们不管的呀”。

“您这样的情况,而且这样大的年纪了,他们要管,现在的政府已经不是以前的政府了,很好了”。

“哦……”,她做出一副若有所思地怀疑神情。

“您平时怎么吃饭呢?”

她从她随身携带的挎在胸前的布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的是一些不多的豆腐干,“饿了就吃点豆腐干,我胃不好,又不敢吃辣的,这豆腐干都是别人给的”,说完又将豆腐干放进口袋里。

我听到“豆腐干都是别人给的”,我想,假如那老奶奶不是骗人的,那么还好这世界上还有不少这样的好心人。

“那您现在住那里呢?”

“火车站旁”。那时候沙坪坝火车站还在新修建中。

“睡在外面吗?”

“不是,……”,她说是政府部门给她搭了一个棚子,具体是哪个部门我已经记不确切了。

我想,这么冷的天,于是又问,“被褥呢?”

“有,也是他们给的”。

我见她一直站着,便让她在我坐着的凳子旁挨着我坐一会儿,她却怎么也不肯坐下,一直佝偻着腰拄在我的面前。我见她眼睛里的晶状体已经明显浑浊了,牙齿掉得只剩几颗,如此冷风砭骨的天气,她穿着破旧且并不厚实的衣服,脚上是薄薄的布鞋。她身形高瘦,头上顶着一块儿脏旧的搌布,脸庞肌肤褶皱不堪,如同浸湿又从新干了的卫生纸,脸色黝黑,没有丝毫的血色。满脸满手的老年斑,八十多年的地心引力,肌肉也已经耷拉得厉害。就那样久久地站立在我的面前。八十多岁的老人,这样冷的天气,着实叫人心疼。

她同样是别人的母亲,也曾是别人的女儿,如今为何竟落到这步田地呢?届时,我想到了我自己的奶奶,那时候爷爷去世已经七八个月了。奶奶一个人生活在乡下,我想,眼前的老奶奶要是是我自己的奶奶我该多痛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如今人们对于乞丐已经普遍是一种厌恶的态度,我见三峡广场乞讨的人们,已经极少有还给乞丐钱的人了。如此大的年岁,就算是职业乞讨,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而且我并不确认她就是职业乞讨者。我想到她说她一天也就能讨到十来块钱,就给她十块钱算了。而且如此大的年岁,就算是职业乞讨,在这样好的社会里,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给她十块钱,就算是辛苦所得,又何尝不可呢?我这样想着,暗暗做着决定。当时脑中浮现一句我看到过的一位西方名人说过一句话,具体是谁说的,具体的话是怎样的我已经全然记不得了,因为自己当时觉得那句话很没有道理,所以就没有留意,也以至于现在就记不得是谁说的了。对于善人被骗,大概意思是:你以为我是在帮你而已?我是在帮道义。以前我以为这句话很没有道理,不过是被骗的人的一种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况且,如果我们只是为了道义而完全不去辨别我们施舍或帮助的人,我们不是给了诡诈者以生存的空间和理由吗?现在想来却还似乎多少有点道理。

曾经我写过一篇文章,是对乞讨者的一些看法。其中一条简而言之的观点是:通过审核,政府应该给需要乞讨的人一些基本的生活保障,使乞讨者不用再乞讨,让世上少一些让人隐痛的事情,如果给了那些乞讨者一些基本的生活保障他们还因为一些特殊情况,确实还需要乞讨,那么就给他们颁发一个乞讨证,给那些骗人的乞讨者以打击,也使要帮助别人的善良的人们少一些猜疑,让他们对社会重拾信任感,善良也不被辜负,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也得到帮助。是那些诡诈者让我们对这个社会失去了信任,那么就定然已经有真正需要帮助的乞讨者在被骗子一样对待。

在老奶奶将要走的时候,我掏出了自己包里的钱,微笑着递过一张十块给她。让我惊愕的是她竟然不要,这与正常观念中我们知道的贪婪的骗子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力。然后她指了指我手里一块的零钱,说她只要一块,我本给他十块钱有些迟疑,这样一来,我就更有将钱给她的坚定意愿了。她并非讲礼而推诿,是真的不愿要我给她的钱,她说太多了,我强硬着给了她。她又将她乞讨的盅盅里的一块钱给我,说:“要不我要十块,你把这一块钱拿去,我要不了这么多”。我不要,她又将她干瘦的手伸进裤兜,拿出了两元钱,似乎兜里就只有两元钱,合并起来是三块钱递给我说道:“你们年轻人挣钱不容易,也要用钱,我真的不要这么多,最多我给你三块,你收下我的三块钱,我要你的十元钱”。这举动倏然竟让我有些感动和羞愧。最终她拗不过我,收下了。

“这么晚了,您赶快回去休息吧,太冷了,不要再待在外面了”,完了我又说道。这时,我已经愿意相信她是真正的需要帮助的人。

“好好好,我是要回去了,我腰疼,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说时,眉头紧锁。

临走时,她又双手合十作揖,嘴里同样是说着一些对我祈福的乞讨者一般的话。

我望着她迈着缓慢的步伐,渐渐地在人群中远去了,往火车站的方向,只留下那个人群中独孤、佝偻、羸弱、衰老的背影还在我脑中。

时隔一段时间后,那乞讨的老奶奶并没有在我心里被挂念。突然一天我觉得怎么很久没见过那老奶奶了?故此,多次我竟独自一人专程坐在三峡广场上,久久地等,但仍不得见。我并没什么可做和想做,只是想再见一面老奶奶,知道她还安好也好。然而至那以后,直至今天,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位乞讨的老奶奶了,其他的熟悉乞讨者却还在。

人间有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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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328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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