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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奶奶尽孝 |
分类: 故乡与亲人 |
“幺奶奶”,故乡的叫法是“幺奶”,且“奶”的读音也跟我们平常的读音不同,读“nāi”。幺奶跟幺爹是夫妻关系,“爹”是爷爷的意思,相信全国还没有“爹”是“爷爷”的意思的地方,或许只有我们那里了,至少至今我还未曾听说过“爹”是“爷爷”的意思的地方。而幺爹跟我的爷爷是兄弟关系。说这些只为说明一句话:我与幺奶是真正的亲人!而且不单是关系上,感情上也是。
幺奶在还没有嫁给幺爹的时候眼睛就长了倒睫,眼睛视力已经明显不如正常人,而如今,早已可以说是瞎了,只有光感而已。什么是倒睫?我们正常人的眼睫毛往眼睛外面长,而倒睫是眼睫毛往里面长,直接往眼球上长。在幺奶年轻的时候去动小手术割过长倒睫的皮肉组织,而与幺奶同是姐妹的幺奶的大姐割掉后眼睛没有了倒睫对眼睛的伤害,然而幺奶却没有那么幸运,割了第二次仍不见好,如除不掉的痼疾,摆脱不了的名声。许是因为农村的人的意识,以及医疗条件和经济条件的限制或制约,幺奶的倒睫的事情便没有再管,而幺奶也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强个人意见或想法的人。农村人大多老实,也没有知识,哪有现在的人大多见了世面学了知识不是更见真我,而是变得狡黠?也或者真我就是如此。
常听见爷爷奶奶说要是幺爹顾点事儿,常常关注幺奶的倒睫,然后及时拔掉,幺奶的眼睛绝不至于如今的程度。而且幺奶眼睛好些,对幺爹的生活不是也有好处吗?可幺爹并没有那样做。幺爹这人确实不怎样,生活粗枝大叶,只顾上顿有吃的不顾下顿是否有吃的,幺奶眼睛不看见,也管不了事儿。幺爹虽不抽烟不喝酒,但年过古稀仍热枕嫖娼这样的事情,很有几次,还被幺姑和“宝宝”(干妈的叫法)在社坛镇上逮到过。幺姑和宝宝是幺爹的两个女儿,幺爹也只有这两个孩子。且不说这是否与幺奶眼睛如今的失眠有关系,然后再写一篇讨伐或伸冤的文章,我只想说我的幺奶。而且我跟幺爹的感情也很好,幺爹也老了,不比曾经了。
我从没见过幺奶发脾气。要是幺奶生活在受压迫的社会中,或者就是被欺压和奴隶者,当然,是否不反抗的沉默也会滋长和推助施暴者的诞生和壮大这我不敢说,也不说这样性格的人真正遇见大事情也不乏勇敢和无畏的例子,而且很多时候猜测或推测即是伤害。
幺奶总是很温和的脾气,做事也是慢慢悠悠地。幺奶的善良也是显而易见的。不管是自己的家人还是外人,她从不与人涨红着脸争吵,而且我感觉幺奶是那样的亲近的。
小时候,放了学,只要听见我的声音,幺奶便开始喊“陈志,快来吃烧番薯啊”,我便兴高采烈地去了。直接去到幺奶家厨房的灶膛里用火钳拨开没着番薯的火石儿与灰烬,然后拿出烫烫的番薯高兴地吃起来。大多时候烧的是番薯,有时也有洋芋。
幺奶总是能掌握好我放学回家的时间点,所以每次去吃番薯,基本没有还没有烧好或者糊得只剩碳烬的番薯。即使有,也是因为学校有事儿晚回了家,或者没背好书,没做好作业,被留了下来,或者在路上逗留到很晚才回家,所以常常回家后,番薯就只剩碳烬。也有番薯还在的,比如幺奶家做饭的当天用的柴火不多不大,只是一些草和小树枝,饭好后再把番薯埋在不再烧火的火石儿下,那么就不会成为碳烬,而虽然番薯还在,并没有成为碳烬,但是已凉透。
幺奶也有很凌然的时候,比如表弟、表妹,也就是幺奶的外孙和外孙女,被姑父和姑姑骂或打的时候,她总是马上插上嘴,然后把表弟或表妹拉到自己身前。
因为故乡没有几户人家,而幺奶家又与我们有很亲的关系,所以我时常活跃在幺奶家里,幺奶与幺爹待我也不像外人,饭好了就喊我一起吃饭,有什么吃的,也给我拿一个或一点。
我是我这同一辈分的最大的一个孩子,当我近十岁的时候才有了与我同辈的堂妹,虽不是什么宠儿,但也受了很多的优待。
我感谢幺奶给了我那样一段儿时难忘的记忆和深刻的感情。
如今幺奶已经很老了,但我知道她会很长寿,第一,幺奶总是红光满面的——气血好;第二,幺奶能吃,且算不胖;第三,很少见幺奶动辄就要吃药的;第四,她的脾气非常的温和,总是不急不躁地,也有益于身体健康。这些都是可能会容易长寿的原因,而且我们家里的人也都说幺奶肯定是我们那里活得最长的人。我想,唯一可能会出问题的是她的眼睛看不见,会摔跤之类的。我并不相信“好人一定有好报”的说法。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幺奶为什么会失明?我的母亲又为什么会出车祸。但并不是说好人会有恶报。恶人有出生命意外的,好人也有出生命意外的,不过都是一些正常几率范围内的意外事故,不可推出道理来。
然而幺奶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仍旧务农。挖地,背东西,样样都来。或者有些事儿干也好,锻炼了身体,心里也总有事儿想着,不用什么事儿都没有做的,长时间后容易胡思乱想。我知道幺奶务农的危险性,然而我也只能这样的来安慰和说服自己——有事儿做也好。农村的经济如此,不缺胳膊少腿,身体健康,只是眼睛看不见,要不能怎样?
我也干过让自己羞以启齿的事情。故乡每逢收包谷的时候,小孩子们总是会去捡别人地里掰漏掉的包谷,然后捡来晒干去镇上买,然后用来买冰糕或者其他自己想要的东西。所有的孩子都喜欢去幺爹幺奶的包谷地里捡包谷,幺奶眼睛不好,自然会漏掉很多,捡包谷的孩子当然收获不小,这捡包谷的孩子中其中一个就是我。而我从没想过要把捡到的包谷归还给幺奶家去。人的自私恐怕在孩子和不具道德素质的两种人身上最能体现。
幺奶也总是有事需要我给她帮忙。比如她把自己家的羊系到坡上吃草,再去牵羊或者辗移到另一处的地方的时候只听见羊咩咩地叫,寻不到系羊的地方了。比如她只一个人在家,要做饭的时候,炒菜需要倒油,看不见油的多少。
我家门前不远处有一口老水井,大家都在那口井里挑水喝,那口井养活了一代一代的人,在自己只有十一二岁的时候,看见幺奶去挑水,因为幺奶要走过一段有坡坎的地方,怕她看不见路出什么事儿,我总是去抢过幺奶的扁担,爷爷奶奶每每看到,也都鼓励我。庆幸的是那条路如今已经是一条毛坯公路,没有了原来的坡坎。
如今终于开始工作,有了自己的经济收入。挣钱不过是为了满足精神和生活的需求,每次回家都会给幺奶买一些吃的,逢到幺奶过生日,也会给她买礼物。
老人会因为自己的后人或晚辈孝敬他们,而感到欣慰和高兴,孩子们也会因为自己的老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被孝敬而感到欣慰和满足。这是一份双方都祈愿的事情。没有人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没有人愿意子欲孝而亲不待。孝与被孝都是幸福。
上次离别后,已经是两个月没见幺奶,也不知道何时又再见,愿每次间隔会短一些,也愿幺奶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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