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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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母亲经常读连环画给我听。我觉得那些时光纯粹是连环画与我的时光,我几乎没有意识到母亲的存在。就那么自然地,母亲让我亲近了许多连环画。
小我十岁的弟弟出世了。在弟弟能听懂我们说话的时候,就像我小时候那样,母亲在弟弟面前摊开了各种各样的连环画。看到那情景,我依稀记起了自己幼年时期的事,我蓦然想到,那些时光,是母亲与我的时光啊!
《开花的山》是母亲为弟弟买的一本连环画。那时已是中学生的我偶然拿起放在餐桌上的那本书。书中插入的剪贴画非常有趣,我记得当时完全被吸引住了。
少女绫子误入深山,那里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儿。山中女妖告诉她,只要有人做了一件好事,这里就会有一朵花儿开放。这漫山遍野的花儿中间,也有一朵是因绫子而盛开的。此后,绫子经常都会想到,“啊!此时,在那座开满花儿的大山里,我的花儿也正在怒放呢!”——故事梗概就是这样。我觉得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故事。我不知道,在那座开满花儿的大山里,是否有一朵因我而开放的花朵。后来,我也和绫子一样,会不由地想到“啊!现在花朵正开着呢!”开花的山这个故事,自然而然地住进了我的心田。
做了好事,或者做了忍让,就会有花朵盛开,这真的很美妙。而且,最好花朵是开放“在无人识的深山里”。心地善良的主人公经过千辛万苦,最后成了有钱人,故事就结束了,这样的故事,我觉得太肤浅了。努力所获得的回报,最好不是眼睛能看到的有形的东西。努力和善良的结果是出人头地,这样的故事,会让孩子误解,侵蚀孩子的心灵。我觉得《开花的山》这个故事的美好,就在于此。
在连环画正文之后,是作者斋藤隆介所附的一篇后记,题为《开花的山》。这次,时隔很久,从书架上取下这本书,我才注意到此文。也许当年上中学的我读过它,但已经没有印象了。不过,这篇文章现在却深深铭刻在了我的心底,比正文留下的印象更深。文中写道:“看到那盛开的花朵,我会想,究竟是什么让它绽放的呢?(中间省略)让花朵开放、让山野鲜活起来的力量,就是它!这是我的回答,它就是《开花的山》一书。”
今年夏天,我第一次登山。沿北海道大雪山脉的山脊攀登,其间见识了众多的高山植物。在艰苦的登山过程中,我的心被花儿的美深深地打动了。来到几乎没有人迹的山上,在这种地方,这么美丽的花儿们正毫不吝惜地绽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由地深思起来。正如《开花的山》的作者所思考的——“究竟是什么,让这朵花儿开放的?”——当时我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我只是感到茫然,当然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下山后,过了好一会儿,我明白了:自己喜爱的那本连环画,其实已经写着答案了。我顿时欢喜起来。
“让花儿开放的,是我们的行善之心”——多么绝妙的答案。大雪山的朵朵花儿,再次浮现在我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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