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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歐陽修《梅聖俞詩集序》

(2025-09-05 10: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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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

文化

             窮而後工,成就詩人

                 ——讀歐陽修《梅聖俞詩集序》

      天生萬類,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用也。而在人世,林林總總,良莠不齊,而人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用也。如宋人梅堯臣,其一生抑鬱而不得志於官場,然於詩歌卻有特長,殆上蒼將要使之成為詩人,以故屢屢拂逆其志,俾其借詩篇而宣洩焉。記得太史公在寫給任安的信中說過:“此人皆意有所郁結,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來者。乃如左丘無目,孫子斷足,終不可用,退而論書策,以舒其憤,思垂空文以自見。”也就是說,當人生處在長久地抑鬱難伸之中,其心思意志不得暢通,以故假諸詩歌而宣洩之。

      梅堯臣字聖俞,宣州宣城人,他自天聖六年(1028年),以叔父梅詢蔭補太廟齋郎之後,歷任河南、河陽主薄,德光、建德、襄城縣令,監湖州鹽稅等職,均是地方官佐僚。儘管他也曾多次參與科舉,但無奈作為詩人的專才,對於寫作策論等作竟不是所長,因而屢屢困於考場,無法取得功名。直到皇祐三年(1051年)才得到宋仁宗召試,賜同進士出身,為太常博士,這樣才算有了個御賜的功名。由於長期的官場與科場失利,梅堯臣一生只得輾轉於州縣,為人佐僚,難以伸展其個人抱負。這些在他的人生中自然是非常失意的因素,然而正是由於這些失意,反而促成了梅堯臣在詩壇上的得意。

      據歐陽修的《序文》所言,梅聖俞“幼習於詩,自為童子,出語已驚其長老”,這足以說明梅堯臣乃是天生詩才,若不讓他一生作詩,終將辜負如此奇才。由於詩歌講究形象思維,重在情感表達,因而對於敘事說理等理性思維,卻不是其所長,這或許就是梅堯臣困於科場的原因。儘管歐陽修說他成年後“學乎六經仁義之說,其為文章,簡古純粹,不求苟說於世”,但文章寫作終究不是其強項。歐陽修在《梅聖俞墓誌銘》所記梅堯臣的學術成就,也僅有“其所撰《唐載》二十六卷,多補正舊史闕繆”一語,他所編纂的《唐書》也並未公諸於世。唯獨在詩歌創作方面,可謂成就卓著,其所存“遺稿千餘篇”,最後擇其優者猶有“六百七十七篇”,可謂創作甚豐矣。而這一成就的取得,全賴梅堯臣困於官場與科場,俾其鬰鬰而不得志於有司,因而其所蓄思憤,獨賴詩篇以見之。

      惟其如此,歐陽修在《序文》的開篇便至如主題,提出了“詩人少達而多窮”這一普遍現象。因為,“凡士之蘊其所有,而不得施於世者,多喜自放於山巔水涯之外。見蟲魚草木,風雲鳥獸之狀類,往往探其奇怪。內有憂思感憤之鬱積,其興於怨刺,以道羈臣寡婦之所歎,而寫人情之難言,蓋愈窮則愈工。”古語云:悲憤出詩人,如三閭之放逐,乃有《離騷》《天問》傳世;又如文姬之出漢,爰有《悲憤》詩篇之作。但凡詩才,若遇人生困厄,抑鬱難伸,自會假諸詩歌,生成動觸天真的妙音。因此,歐陽修最後總結道:並非是詩歌本人會使詩人窮困,而是只有詩人窮困了才能寫出好詩。

      儘管梅堯臣詩名在外,也曾得到不少官家稱頌,就連北宋宰相王曙也曾說過“二百年無此作矣”的話,但就是無人舉薦梅堯臣。就這樣,梅堯臣一直在佐僚的職位上輾轉,以故歐陽修也為之感歎曰:“世徒喜其工,不知其窮之久而將老也,可不惜哉!”倘使梅堯臣真能得到達官的舉薦,果如歐陽修所願,讓他寫作雅頌之作,“以歌詠大宋之功德,薦之清廟”,則梅聖俞將成為一宮廷詩人,由是詩壇乃少了一位“發於蟲魚物類、羈愁感歎之言”的詩歌大家。

      人生的幸與不幸,究其實要看此人的人生取捨,要看此人的人生終極追求。若果站在官場與科場的得失而言,梅堯臣無非是最為倒霉的一個;若是站在詩壇成就而言,則梅堯臣乃是最為得意的一人。更兼他一生儘管輾轉州縣爲佐僚,但還不至於像老杜那樣連自己兒子也被餓死(入門聞號咷,幼子饑已卒),還讓他一生衣食有所着落,從而也保證了他的詩歌創作事業。由此看來,梅堯臣的一生在不幸之中也算是萬幸的了,更兼他結交了像歐陽修這樣一批朋友,其平生詩作由是得以廣泛流傳,也真是其萬幸呀!

 

 

           附原文《梅聖俞詩集序》

      予聞世謂詩人少達而多窮,夫豈然哉?蓋世所傳詩者,多出於古窮人之辭也。凡士之蘊其所有,而不得施於世者,多喜自放於山巔水涯之外。見蟲魚草木,風雲鳥獸之狀類,往往探其奇怪。內有憂思感憤之鬱積,其興於怨刺,以道羈臣寡婦之所歎,而寫人情之難言,蓋愈窮則愈工。然則非詩之能窮人,殆窮者而後工也。

      予友梅聖俞,少以蔭補為吏,累舉進士,輒抑於有司。困於州縣,凡十餘年。年今五十,猶從辟書,為人之佐,鬱其所蓄,不得奮見於事業。其家宛陵,幼習於詩,自為童子,出語已驚其長老。既長,學乎六經仁義之說,其為文章,簡古純粹,不求苟說於世,世之人徒知其詩而已。然時無賢愚,語詩者必求之聖俞。

      聖俞亦自以其不得志者,樂於詩而發之。故其平生所作,於詩尤多。世既知之矣,而未有薦於上者。昔王文康公嘗見而歎曰:“二百年無此作矣!”雖知之深,亦不果薦也。若使其幸得用於朝廷,作為雅、頌,以歌詠大宋之功德,薦之清廟,而追商、周、魯《頌》之作者,豈不偉歟?奈何使其老不得志而為窮者之詩,乃徒發於蟲魚物類、羈愁感歎之言?世徒喜其工,不知其窮之久而將老也,可不惜哉!

      聖俞詩既多,不自收拾。其妻之兄子謝景初,懼其多而易失也,取其自洛陽至於吳興以來所作,次為十卷。予嘗嗜聖俞詩,而患不能盡得之,遽喜謝氏之能類次也,輒序而藏之。其後十五年,聖俞以疾卒於京師,余既哭而銘之,因索於其家,得其遺稿千餘篇。並舊所藏,掇其尤者,六百七十七篇,為一十五卷。嗚呼!吾於聖俞詩,論之詳矣,故不復云。廬陵歐陽修序。

 

 

           附歐陽修《梅聖俞墓誌銘》

      嘉祐五年,京師大疫,四月乙亥,聖俞得疾,臥城東汴陽坊。明日,朝之賢士大夫往問疾者,騶呼屬路不絕。城東之人,市者廢,行者不得往來,咸驚顧相語曰:“茲坊所居大人誰邪?何致客之多也!”居八日癸未,聖俞卒。於是賢士大夫又走弔哭如前日益多,而其尤親且舊者相與聚而謀其後事,自丞相以下皆有以賻恤其家。粵六月甲申,其孤增載其柩南歸,以明年正月丁丑葬於宣州陽城鎮雙歸山。

      聖俞,字也,其名堯臣,姓梅氏,宣州宣城人也。自其家世頗能詩,而從父詢以仕顯,至聖俞遂以詩聞。自武夫、貴戚、童兒、野叟,皆能道其名字,雖妄愚人不能知詩意者,直曰此世所貴也,吾能得之,用以自矜。故求者日踵門,而聖俞詩遂行天下。其初喜為清麗間肆平淡,久則涵演深遠,間亦琢刻以出怪巧,然氣完力餘,益老以勁。其應於人者多,故辭非一體,至於他文章皆可喜,非如唐諸子號詩人者僻固而狹陋也。聖俞為人仁厚樂易,未嘗忤於物,至其窮愁感憤,有所罵譏笑謔,一發於詩,然用以為歡,而不怨懟,可謂君子者也。初在河南,王文康公見其文,歎曰:“二百年無此作矣。”其後大臣屢薦宜在館閣,嘗一召試,賜進士出身,餘輒不報。嘉祐元年,翰林學士趙槩等十餘人列言於朝曰:梅某經行修明,願得留與國子諸生講論道德,作為雅頌,以歌詠聖化。乃得國子監直講。三年冬,袷於太廟,御史中丞韓絳言天子且親祠,當更製樂章以薦祖考,惟梅某為宜,亦不報。

      聖俞初以從父蔭補太廟齋郎,歷桐城、河南、河陽三縣主簿,以德興縣令知建德縣,又知襄城縣,監湖州鹽稅,簽署忠武、鎮安兩軍節度判官,監永濟倉,國子監直講,累官至尚書都官員外郎。嘗奏其所撰《唐載》二十六卷,多補正舊史闕繆。乃命編修《唐書》,書成,未奏而卒,享年五十有九。

      曾祖諱遠,祖諱貌,皆不仕。父諱讓,太子中舍致仕,贈職方郎中。母曰仙遊縣太君束氏,又曰清河縣太君張氏。初娶謝氏,封南陽縣君。再娶刁氏,封某縣君。子男五人,曰增、曰墀、曰垌、曰龜兒,一早卒。女二人,長適太廟齋郎薛通,次尚幼。

      聖俞學長於《毛詩》,為《小傳》二十卷,其文集四十卷,注《孫子十三篇》。余嘗論其詩曰:“世謂詩人少達而多窮,蓋非詩能窮人,殆窮者而後工也。”聖俞以為知言。

      銘曰:不戚其窮,不困其鳴。不躓於艱,不履於傾。養其和平,以發厥聲。震越渾鍠,眾聽以驚。以揚其清,以播其英。以成其名,以告諸冥。

 

 讀歐陽修《梅聖俞詩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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