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會的教育,在國都一般設有太學,而州郡鄉邑,大率也有庠學。至於以書院方式設置的學府,大率始自五代末期,洪邁《容齋三筆》卷五《州郡書院》一文,已詳敘其始末。
書院之始,殆為廬山白鹿洞書院。太平興國五年(980年),江州(九江)郡白鹿洞主明起被調任蔡州褒信縣主簿。對於此事,《宋史全文》卷三是這樣記載的:“六月己亥,以江州白鹿洞主明起為蔡州褒信縣主簿。白鹿洞在廬山之陽,常聚生徒數百人,李煜割善田數十頃廩給之,選太學之通經者,日為諸生講誦。於是起建議以其田入官,故爵命之。白鹿洞由是漸廢矣。”洪邁文中所說,蓋即本此。看來,白鹿洞書院建於五代末期,也應當是我國書院之首。當時明起在主持白鹿洞書院,兼有南唐後主李煜割善田數十頃以充廩給,“選太學之通經者,日為諸生講誦”,此時的白鹿洞書院應該辦得風生水起。然而,當趙宋統一天下之後,洞主明起建議將那些善田納入官田,然後換取他在宋廷的爵祿,這樣就有了他的褒信縣主簿之任。顯然,明起是在賣掉白鹿洞書院的祖業(南唐李煜劃撥的善田),從而換取自己的爵祿,這樣一來,白鹿洞書院也就逐漸被廢棄了。
接著興辦的有應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陽區商丘古城)書院,建於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由應天府民曹誠在楚丘人戚同文的舊居上建造了百五十間房屋,備置書籍幾千卷,廣泛吸納生徒,講習學業之風氣頗盛。由是州府將此事上奏朝廷,宋真宗甚為歡喜,由是御賜“應天府書院”的匾額,並任命奉禮郎戚舜賓主持書院事宜,且令應天府的幕僚提舉曹誠做應天府書院的助教。應天府書院的興建要晚於白鹿洞書院,但它卻是趙宋王朝中產生的第一所州郡書院,此後各地州郡書院便紛紛興起。稍後,潭州(長沙)又興建了嶽麓書院,蓋即應天府書院之後建立的又一大型州郡書院。
到了慶曆年間,宋仁宗昭告各路州郡都必須設立學府,設置教官教授生員,由是則州郡學府與書院應當合而為一了。然而,如嶽麓書院與白鹿洞書院仍在獨立經營,各自培養學士,且其待遇要超過州郡的學府。邇來巴州也創設書院,這樣一來,書院與州郡庠學豈不是形成了兩個教育機構麼?洪邁認為即便在國都,也不能同時設立太學與辟雍兩個學府,那麽州郡的學府也應當將庠學與書院合併為一體。誠然,洪邁的這個想法自然是不錯,它既可以整合資源,又不避免學府形成山頭。雖然想法不錯,但現實中的嶽麓書院與白鹿洞書院仍在獨立經營着,也延展到了後世,產生了深遠的歷史影響,這可是洪老先生所始料未及的。
附原文
州郡書院
太平興國五年,以江州白鹿洞主明起爲褒信主簿。洞在廬山之陽,嘗聚生徒數百人。李煜有國時,割善田數十頃,取其租廩給之;選太學之通經者,俾領洞事,日爲諸生講誦。於是起建議以其田入官,故爵命之,白鹿洞由是漸廢。大中祥符二年,應天府民曹誠即楚邱戚同文舊居造舍百五十間,聚書數千卷,博延生徒,講習甚盛。府奏其事,詔賜額曰應天府書院,命奉禮郎戚舜賓主之,仍令本府幕職官提舉,以誠爲府助教。宋興,天下州府有學自此始。其後,潭州又有嶽麓書院。及慶曆中,詔諸路州郡皆立學,設官教授,則所謂書院者當合而爲一。今嶽麓、白鹿復營之,各自養士,其所廪給禮貌乃過於郡庠。近者巴州亦創置,是爲一邦而兩學矣。大學、辟雍並置,尚且不可,是於義爲不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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