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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明正》鈔記

(2024-08-15 10: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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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

文化

《容齋續筆》卷三收有《東坡明正》一篇,其題旨似頗為矇混,且其銓述也不嚴謹,殆洪公讀書不審也。此篇涉及東坡的兩篇文章,其一是《明正送于伋失官東歸》,其二是《四菩薩閣記》。
先說《明正送于伋失官東歸》一文,東坡開篇明志曰:“世俗之患,患在悲樂不以其正,非不以其正,其所取以為正者非也,請借子以明其正。”這就是說,世人的悲樂往往不是緣於正確的原因,往往是為了某些事物的側面效應而傷感。如果能夠樹立正念,則所悲者為當所悲,所樂者為當所樂了。然後,東坡就于伋的丟官展開討論,詢問于伋他人的傷悲有如你這樣傷心的嗎,他人的悲傷有如你的父兄妻子那般傷悲的嗎?顯然是沒有。在此基礎上,東坡指出:你于伋的傷悲乃是惑於得失,你父兄妻子的傷悲乃是惑於其所愛。可見,無論是你還是你的父兄妻子,都不是正確地傷悲,均是惑於某事某物而傷感。如果執着糊塗觀念便會傷悲,若捨棄了糊塗觀念便不再傷心。你雖然丟了官,但作為真實存在的你不是還在嗎,“則吾猶可樂焉”。況且,因為丟官,天下凡是喜好你的人便傷悲,且凡是討厭你的人便高興,則這些好惡均是出於“知我之粗也”。唯有“樂其所以為吾者存,是自知之深也”,像這類人自然不再傷悲。果能辨明粗與正,而後持以正念,則你于伋便會“終身樂而不悲”。顯然,這是安慰友人出離悲傷的妙文,妙在東坡所樹立的傷悲之“正”這個標杆,認定正確的標杆之後,憂傷便會如釜底抽薪,一掃乾淨。
然而,洪邁緣此而聯想到《戰國策·齊策》中的“鄒忌諷齊王納諫”,其間似有某些相似,可並不全然。鄒忌本人身高且美,但城北的徐公卻比鄒忌更美,使得鄒忌不夠自信。於是他詢問了其妻妾與客人,可他們卻異口同聲説鄒忌比徐公美,直到有天徐公造訪鄒忌,鄒忌便窺鏡比照徐公,才覺得自己遠遜徐公。當晚,鄒忌夜寢深思,得出“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的結論。由是將此擴展到齊國政事,規勸齊王廣納反面意見,從而使齊國進入大治。在于伋那裏,憂傷有個粗與正的標凖,而在鄒忌這裏,相貌的美也有個粗與正。前者于伋的憂傷是惑於得失,從而陷入失去的痛苦出不來;後者鄒忌之妻惑於偏愛,其妾惑於畏懼,其客惑於有求於人。後者並不完全與前者對應,前者丟官有人傷心有人高興,全是被得失好惡所左右,並非是正憂與正喜也。後者三人都說假話,原因各有不同,都是出於各人的私自立場。可見,二者略有聯繫,但並非全等,而東坡之勸人,也並非出於《戰國策》之構想,純是緣自佛門真實自我之觀念。
我們再說東坡的《四菩薩閣記》,此文詳細地敘述了四菩薩雕版的源起與施捨事宜,是一篇優秀的記事文。本文先敘述了蘇軾的父親蘇洵平日對外物無所嗜好,也不苟言笑,唯獨喜好收藏名畫。由是其門下與親友便多方羅致名畫贈送蘇老泉,以博取其一粲。早在唐代,玄宗建有個藏經龕,其中有吳道子所繪製的菩薩畫雕版,“陽為菩薩,陰為天王”,共有八塊雕版。唐末農民起義,這個寺院毀於兵燹,當初有一不知名的僧人背走了四塊雕版,爾后棲身於烏牙僧舍。這僧人死後,那四塊雕版被人拿去賣了十萬錢,有人買了這雕版給東坡看,東坡便付費之後將此雕版收購贈予乃父。老泉雖然愛畫,然從未獲得如此藝術品,在他所收藏的百餘件作品中,以此雕版為最。治平四年(1067年),蘇老泉壽終於京師,蘇軾載此四版與乃父一併歸葬。在喪事完畢之後,東坡考慮將這四塊雕版贈予僧人惟簡,而惟簡在得到這四塊雕版之後,便花資百萬修建大閣以藏之,並繪蘇洵畫像一併供奉。
文中涉及了蘇軾與惟簡的不少對話,其間蘇軾説:“此唐明皇帝之所不能守者,而况於余乎?余惟自度不能長守此也,是以與子。”後來又說:“軾之以是予子者,凡以為先君捨也。天下豈有無父之人歟,其誰忍取之。若其聞是而不不悛,不惟一觀而已,將必取之然後為快,則其人之賢愚,與廣明之焚此者一也。全其子孫難矣,而況能久有此乎!且夫不可取者存乎子,取不取者存乎人。子勉之矣,為子之不可取者而已,又何知焉。”其實,這與之前的話並不完全相悖,因為世間總有不信因果不懼鬼神的人,他們啥事都能幹,又哪裏在乎幾塊雕版呢?因而蘇軾站在父親的立場布施僧人,若再有人奪此雕版,便是奪乃父所愛,若人必欲如此,則與唐末亂賊無異。這便是説難以逆料這四塊雕版後世之變遷,所謂“且夫不可取者存乎子,取不取者存乎人”,天下萬事唯有盡心而已,遑論此後之結果呢?這一層話意,與之前擔心自己不能長守此雕版,並無異致。也就是說,非但我蘇軾不能擔保長守此雕版,即便交與你惟簡也不敢擔保,咱們唯有盡心罷了。

附原文
東坡明正
東坡《明正》一篇送于伋失官東歸云:“子之失官,有為子悲如子之自悲者乎?有如子之父兄妻子之為子悲者乎?子之所以悲者,惑於得也;父兄妻子之所以悲者,惑於愛也。”按《戰國》齊鄒忌謂妻曰:我孰與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公也。復問其妾與客,皆言“徐公不若君之美”。暮寢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東坡之斡旋,盖取諸此。然《四菩薩閣記》云:“此畫乃先君之所嗜,既免喪,以施浮圖惟簡,曰:‘此唐明皇帝之所不能守者,而况於余乎?余惟自度不能長守此也,是以與子。’”而其末云:“軾之以是與子者,凡以為先君捨也。”與初辭意盖不同,晩學所不曉也。

附 蘇軾《明正送于伋失官東歸》
世俗之患,患在悲樂不以其正,非不以其正,其所取以為正者非也,請借子以明其正。子之失官,有為子悲如子之自悲者乎?有如子之父兄妻子之為子悲者乎?子之所以悲者,惑於得也。父兄妻子之所以悲者,惑於愛也。惟不與於己者,則不惑亦不悲。夫惑則悲,不惑則不悲,人宜以惑者為正歟,抑將以不惑者為正歟?以不惑者為正,則不悲者正也。然子亦有所樂者,曰:吾之所以為吾者,豈以是哉。雖失是,其所以為吾者猶存,則吾猶可樂焉。已而不樂,又從而悲之,則亦不忍夫天下之凡愛我者之悲,而不釋夫天下之凡惡我者之喜也。夫愛我而悲,惡我而喜,是知我之粗也。樂其所以為吾者存,是自知之深也。人不以自知之深為正,而以知我之粗者為正,是得為正也歟?故吾願為子言其正。子將終身樂而不悲。詩云:“優哉遊哉,聊以卒歲。”

附蘇軾《四菩薩閣記》
始吾先君於物無所好,燕居如齋,言笑有時。顧嘗嗜畫,弟子門人無以悦之,則爭致其所嗜,庶幾一解其顔。故雖為布衣,而致畫與公卿等。長安有故藏經龕,唐明皇帝所建,其門四逹八版,皆吳道子畫。陽為菩薩,隂為天王,凡十六軀。廣明之亂,為賊所焚,有僧忘其名,於兵火中拔其四版以逃。既重不可負,又廹於賊,恐不能全,遂竅其兩版以受,荷西奔於岐,而寄死於烏牙之僧舍。板留於是百八十年矣,客有以錢十萬得之以示軾者,軾歸其直,而取之以獻諸先君。先君之所嗜百有餘品,一旦以是四板為甲。治平四年,先君沒於京師,軾自汴入淮,泝于江,載是四版以歸。旣免,所嘗與徃來浮屠人惟簡,誦其師之言,教軾為先君捨施,必所甚愛與所不忍捨者。軾用其說,思先君之所甚愛,軾之所不忍捨者,莫若是版,故遂以與之。且告之曰:“此明皇帝之所不能守而焚於賊者也,而况於余乎?余視天下之蓄此者多矣,有能及三世者乎?其始求之若不及,既得惟恐失之,而其子孫不以易衣食者鮮矣。”余惟自度不能長守此也,是以與子。子將何以守之?簡曰:“吾以身守之,吾眼可霍,吾足可斮,吾畫不可奪。若是足以守之歟?”軾曰:“未也,足以終子之世而巳。”簡曰:“又盟於佛而以鬼守之,凡取是者與凡以是予人者,其罪如律。若是足以守之歟?”軾曰:“未也。世有無佛而蔑鬼者,然則何以守之?”曰:“軾之以是予子者,凡以為先君捨也。天下豈有無父之人歟?其誰忍取之?若其聞是而不悛,不惟一觀而巳。將必取之然後為快,則其人之賢愚與廣明之焚此者一也,全其子孫難矣。而况能久有此乎?且夫不可取者,存乎子取,不取者存乎人,子勉之矣。為子之不可取者而巳,又何知焉?”既以予簡,簡以錢百萬,度為大閣以藏之。且畫先君像其上,軾助錢二十之一。期以明年冬,閣成,熈寜元年十月二十六日記。(《東坡全集》卷三五)《東坡明正》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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