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廟碑》鈔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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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陸龜蒙看到了官場但斂財而不事事之現實,自是痛心疾首,然又無法改變其現狀。以故巧借甌越間鄉民事神一事展開說去,言彼無名之土木竊吾民之酒牲,自然當非之。然此間“土木其智,竊吾君之祿位,如何可儀!”二者皆竊,前者僅限於酒牲,而後者則動輒關乎民命。
而今時過境遷,人民當家做主,自然少見如此情形。然亦偶聞個別地方間見此事,是故陸氏此作,猶有警飭後世之用焉。即如去歲之前,老夫晨興散步,常覩急救車聲,亦間或聞人言“隔離一人回扣多少,送院一人回扣多少”云云。若某地有染疫者一人,則將週邊平方公里之人口悉呈黃碼,由是諾多人不能正常生活矣……如此荒唐之舉,悉乃纓弁言語之土木所為也,導致醫保超支,難以為繼,民生凋敝,苦不堪言。此皆纓弁言語之土木所為也,能不為之怵惕乎?由是鈔錄陸氏全文,庶幾有俾觀人風者得焉。
附陸龜蒙原文
野廟碑
碑者,悲也。古者懸而窆,用木。后人書之以表其功德,因留之不忍去,碑之名由是而得。自秦漢以降,生而有功德政事者,亦碑之,而又易之以石,失其稱矣。余之碑野廟也,非有政事功德可紀,直悲夫甿竭其力,以奉無名之土木而已矣!
甌越間好事鬼,山椒水濱多淫祀。其廟貌有雄而毅、黝而碩者,則曰將軍;有溫而愿、晰而少者,則曰某郎;有媼而尊嚴者,則曰姥;有婦而容艷者,則曰姑。其居處則敞之以庭堂,峻之以陛級。左右老木,攢植森拱,蘿蔦翳於上,鴟鸮室其間。車馬徒隸,叢雜怪狀。甿作之,甿怖之,走畏恐后。大者椎牛;次者擊豕,小不下犬雞魚菽之薦。牲酒之奠,缺於家可也,缺於神不可也。不朝懈怠,禍亦隨作,耄孺畜牧栗栗然。疾病死喪,甿不曰適丁其時耶!而自惑其生,悉歸之於神。
雖然,若以古言之,則戾;以今言之,則庶乎神之不足過也。何者?豈不以生能御大災,捍大患,其死也則血良於生人。無名之土木不當與御災捍患者為比,是戾於古也明矣。今之雄毅而碩者有之,溫愿而少者有之,升階級,坐堂筵,耳弦匏,口粱肉,載車馬,擁徒隸者皆是也。解民之懸,清民之暍,未嘗怵於胸中。民之當奉者,一日懈怠,則發悍吏,肆淫刑,驅之以就事,較神之禍福,孰為輕重哉?平居無事,指為賢良,一旦有大夫之憂,當報國之日,則佪撓脆怯,顛躓竄踣,乞為囚虜之不暇。此乃纓弁言語之土木爾,又何責其真土木耶?故曰:以今言之,則庶乎神之不足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