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害羞引发的暴力火山
(2015-09-05 08: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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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
分类: 段鑫星译著 |
通常,害羞的人不可能会以一种公开的愤怒或者是表现出他们的敌视情绪来显露他们的挫败感。一瓶子愤怒如果摇晃的足够厉害,它也会迸发出来。比如,强奸是一种很具攻击性的性侵犯,它侵犯了一个女人的性意愿。身份不明的强奸犯和集体性暴力为不安份的男人提供了一个“安全的”性发泄途径,当他们无法克制自己时,性侵犯就发生了。
对成年强奸犯的研究显示,他们通常在青春期的时候缺乏对女性的正确认识,并生活在一种没有性取向的家庭环境中。大多数强奸犯承认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父母的裸体,从来不与父母谈论性,而且通常他们偷看色情杂志时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强奸犯在谈到性的时候有很大的障碍,比起其他同龄人,他们在性行为中得到更少的愉悦。
强奸犯在心态上具有共同点,那就是极其害羞,害怕异性,害怕亲密行为,害怕性行为。因为不能够同女性接触,所以强奸犯会把自己变成一个残暴的野兽以掩饰自己心灵的脆弱。强奸犯会破坏女人的完整性和美丽的爱情,这就好像一个故意破坏者,会毁坏他无法享受或者拥有的东西。确实,这种性攻击的原初恐惧有时候会使许多女性畏惧所有的男性,因为狂野的性能量会摧毁人所有的理性和感性。
很明显,不是所有的男性都是强奸犯,但是害羞的男人在处理他们的强烈情感时存在障碍。在我们害羞诊所就诊的人,尽管他们表面上具有明显的不友善情感,但是他们还是不停地否认自己的不友善。他们谈到自己被一些无聊的、有攻击取向的人所困扰;他们感到自己经常被强迫去满足在集体中权威的个人诉求;他们感到自己明显地被卑劣的权威所欺骗。从他们的角度来考虑,谁不会愤怒呢?
对于这些人中的一些,对“远离害羞”采取冷漠的、逃避的态度其实是在掩饰,这种方式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他人要求的干扰。“当你随和的时候,别人就希望从你这得到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可能是你不准备或不想给他们的,”一位在我们诊所就诊的个性害羞但很冷漠的法律系学生说道。
如果害羞者能够避免或者脱离糟糕的社会遭遇那还好。但是,如果遭遇是直接性的,并且没有逃避的路径,那么害羞者会处于困扰中。害羞者不能协商争端或者提出一个和解计划,没有能力提出一个和平且相互满意的解决办法。尽管不情愿,他们的被迫放弃自己的决定,选择屈服并去做别人期望的事。对于一些害羞者来说,这类情景反复出现。怨恨日积月累,但是一直被压抑在内心,并且伴随着其他一些害羞者都可能感觉到的强烈情感。然后某一天……
一个杀人犯的治疗师认为这种情形会导致谋杀。这种情形包括一组三角关系:习惯性害羞者X先生,杀人犯;Y女士,和他一起生活的女人;还有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这样形容X先生的:
……他谈到自己非常害羞(他认为这同没有安全感是一个意思)。在他很小的时候,宁愿上课尿裤子也不敢告诉老师自己要上洗手间……他认为个人的经历和感觉对他来说都不是真实的、无意义的。直到他杀了Y女士,他才意识到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孩……
治疗师紧接着描述了导致这起恶意谋杀事件的关键原因:
Y女士之所以发现并感觉到威胁始于她发现X看上另外一个女孩儿。正是这个情况告诉她危险将至,促使她两次离开X,但是不久却又回到了X身边,请求维持和稳定夫妻关系,让他看清楚谁更适合自己,并且离开那个女孩儿。此时的X却想同时拥有两个人,在徘徊了几个星期之后,终于决定要和Y和好如初,并当着Y女士的面接连两次拒绝另一个女孩儿,发誓不再见她。Y因为X的背叛之前心灵受到严重伤害,显然X也承受巨大压力,觉得以后再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在一个寻常夜,X在睡梦中掐死了Y。
很明显,顾及另一个人的感觉在这次谋杀事件中起到了一些作用。通常稍微有些害羞的人会这样说:“我很抱歉这样做伤害到你,Y,但我真的想同时拥有你们两个,我想要。”
现在对谋杀罪的惩罚就是长期监禁,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认识怎样做就不至于落到这样的结局。只要他能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不是冲动的去毁灭别人,那么他就不会把自己推到绝境。
意外的谋杀案件并不是偶发事件,看起来似乎经常发生:
·在加利福尼亚,埃德蒙·肯佩尔三世,一个异常高大的15岁男孩,被同学们认为是一个有礼貌的人,但是孤僻害羞。他将两颗子弹打向祖母的头部并致死,“仅仅是为了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当肯佩尔的祖父从店铺回来后,他又用相似的方式杀害了祖父。
·在菲尼克斯,一个11岁的男孩,被认为是懂礼貌的且谈吐文雅,却捅了他兄弟34刀。
·一个18岁男孩,被认为是一个冷静的,并且准备将来做牧师的年轻人,但却在纽约的一个教堂里袭击和扼死了一个7岁女孩。
·一个温柔、善良又随和的22岁男孩在他毕业的前五天,在一起银行抢劫案中杀害了3个手无寸铁的人。
在距离我们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叫弗雷德里克·纽霍尔·伍兹的年轻男人,他家拥有方圆150英亩的地产。他家的一个朋友是这样形容他父母的,“他们是我见过最有礼貌的人,也是最谦虚的。就是他们几乎没有社交生活,他们的孩子更是如此。”弗雷德的同学对他的评价是,“他很安静”、“谨慎”、“害羞”、“退缩”。一个邻居也说道,“他从来不和别人在一起。”弗雷德里克·伍兹和另外两个人被指控蒙面诱拐了26个小学生,以及班车司机,司机被关在一个地下室,几天后被营救。
这种意外的凶手往往使我们非常惊恐,因为他不仅没有任何征兆,并且他的作案方式非常凶狠。我们通常会认为有暴力倾向的人都很冲动,控制情绪的能力较差,常处于某种困境之中。这样的人犯罪虽然也会使我们感到害怕,但也觉得理所当然。但是,试想一下你走进一个酒吧,刚在一个空位坐下,突然一个人走过来对你说,“这是我的位子。”在你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或者起身让座之前,他却开始猛揍你的脸。我们怎么也不能理解有人会这样为人处世?事实上,这样的事却有发生,就在旧金山市区的某酒吧,唯一的不同之处是,那个占座的人被捅死了。
这种事件也具有一定的警示意义,因为它强调了在我们的社会中那些无明显动机的暴力事件正浮出水面。实际上在很多城市警局的档案中都有相当数量的无动机或轻微动机的犯罪案件,例如,“他占了我等了很久的停车位。”
典型的意外型凶手大多是年轻男人,在突发的暴力事件之前他们是谦虚、安静、孝顺的好公民。他们不缺乏对刺激的控制能力,相反,而是控制过头了。对包括愤怒在内的所有强烈情绪的过分控制,使他们没有宣泄的出口。所有一切都压抑在心中——爱、恨、恐惧、悲伤,以及有理由的愤怒。他们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也就没办法改变糟糕的现状,或者给别人造成影响。他们因别人的需求而困惑,因别人的轻视而感觉被奚落,因别人对他们的需要和权利的不关心而自认身价贬低。这些愤怒一直郁积在胸中,直到有一天无法控制而释放出来,也许就只是因为一点小事。
我又想起一个波多黎各中年男人桑切斯先生的故事,他是我一次交通事故后同病房的病友。他不太会说英语,所以他很难告诉医护人员他哪疼,他的需要,或者回答问题。他只能躺在那尽可能的小声呻吟。一天夜里我被护士的尖叫声和玻璃杯砸碎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惊醒。是桑切斯先生所为,就在凌晨3点护士过来叫醒他量体温的时候。
他站在床上,推翻装满直肠温度计和药瓶的托盘,扔的满病房都是,嘴里喊着,“不要再插肛门,不要再插肛门。”我不知道他是否需要住进精神病房继续观察,但是我知道对于我和其他病人来说,桑切斯先生看起来非常软弱和顺从,不像是会以暴力对抗不够人性化的医疗服务的那种人。
研究者马格里对一组已判决有罪的杀人犯进行了研究,研究问及了他们的暴力史,并给他们做了一系列的人格测试,试图找出他们之间是否有不同之处。他发现与正常人群的数据相比,他们对攻击性情绪的表达是低度控制或者过度控制的。冲动型的罪犯过去经常打架或者因袭击、殴打等被法律制裁。另一方面,对于过于内向的罪犯来说,他们可能是第一次公开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尽管在过去的人生中也遇到过刺激,但他们很少或从不在言辞上表达出自己的敌意。
这个研究还发现,与冲动型杀人犯不同的是,这些突发事件中过度控制的凶手显得有点不合情理。我们发现在一项人格测试(MMPI)中非常害羞的人更容易造成过度控制。我们研究小组的梅尔·李发现,第一次犯罪的杀人犯比那些有一大堆打架斗殴记录在案的罪犯要更加害羞。在同一监狱中,我们将两种罪犯各抽样20人,结果显示,第一次犯罪的人中有70%显示害羞,而惯犯中仅有三分之一。
女性害羞者所呈现出的病态反应不如男性明显。社会道德不允许女性去招妓,附近的酒吧也不欢迎女顾客。她们独自待在家中,远离商业环境,致使害羞女性的能力欠缺不如她们的配偶那样会引起关注。
害羞的女性可以在日记中宣泄自己是一个疯狂、寂寞、失败的家庭主妇,因为没有人会看她的日记。她也许还是个酒鬼,只要她打发孩子去上学,把每顿饭都准备好,不被别人发现就好。
但是,没有表现出那种病态反应并不代表病态不存在。寂寞与孤独的害羞女性最容易表现出心理学上的抑郁,可能导致药物依赖,嗜酒,住进精神病院,甚至以自杀的方式来终结极度的绝望。(女性比男性尝试自杀的人要多,但是男性的致死率更高,因为他们通常使用更致命的方式。)
那些在外面不得志的男人往往能够得到妻子的关怀。当妻子无法安慰之时,他们就会堕落。最近的一个报告指出,丈夫抛弃酗酒的妻子比妻子抛弃酗酒的丈夫要多。
所以害羞的女性并没有害羞男性那样的宣泄出口,加上更深程度的孤独与封闭,可能会引起沉默的疯狂,殴打孩子,从谈话类电视节目中寻找鼓励,或者在她的不真实的幻想世界中经历一段亲密或性爱关系。
极度害羞的人逐渐抛弃了自己的个性,隐姓埋名,最后沦为社会生活中的一个物体。在人群中失去自我是避免在危险环境中暴露目标的一种方式,就像老师上课时问了一个大家都不会的问题,学生们都试图让自己消失一样。但是,一旦一个人变成了物,那么也许可以让别人注意到他的唯一方式就是通过实施暴力和破坏。“如果你不和我玩,我就毁了你的沙雕,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当你的来路被一堵拥有使人物化的力量之墙阻挡的时候,害羞的人有两种选择:变得与那堵墙没有分别,或者坚定个性毁掉那堵墙。很多社会、心理、经济的因素致使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忘记我们个性的价值,这样也会使我们每个人都成为潜在的刺客。
讲到这里我们要强调的重点就是,我们必须鼓励我们的孩子表达他们正在经历的感受,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并且不只是允许他们这么做,更要使他们努力去与别人沟通自己的感受,即使这种感受一开始会使别人不舒服。没有这种沟通,害羞的人仍会被困于痛苦的环境中,无法改变,结果是有时候狂怒指向了他人,别人成为了害羞者无辜的牺牲品。那些殴打和虐待孩子的母亲很多被证实为寂寞、害羞的人,她们没有朋友和社会可接受范围的方式来发泄,于是家里被弄的鸡犬不宁。
当然我们也要认识到,意外的暴力行为也只是例外情况。那些从不外露自己的攻击性的过度控制的害羞者会怎样?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当攻击性深藏于内心,就会产生无价值感,自视能力不足,自我否定以及抑郁。最终,极端的失落与无力导致了自我毁灭的结局——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