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读给你听

文/马俊茹

“梵音直泄而下，海浪涌起，烘托出一抹玫瑰烟霞。烟霞腾挪，渐渐变得浑厚，太阳的金轮从浑厚中隆隆而出。”

“大地顿时一派澄明，满山的浓郁涂了一层葱翠。葱翠中看到与中原不一样的桐花，这里那里，像是丽人出浴，雪亮的芬芳，融化了天际。”

读王剑冰的散文《太姥山》时，那些文字像华丽的锦缎，铺天盖地，又自有一股磅礴的气势笼罩在天地间，妙不可言，一行行，一段段，如诗如歌。我被感染了，心下的喜悦像层层涟漪翻腾，我想读给你听，像泉水击石泠泠作响，愿在你的心里也产生共鸣，让文字之美携我们开启一段奇妙的旅程。

任文字在那里辗转腾挪，可他依旧像一块山石，安静地端坐在那里，看着笔下的文字气象万千。因了他的文喜欢了他的人，亦因了他的人沉醉了他的文。作者是一个安静内敛的人。

“我一再放慢脚步，并一再规劝自己，莫喧哗。莫用自己的恍惚，与无知，为这一头头小憩的异兽，命名。你看沧海在前，古松在后。而我短暂的一生，尚不足以等来，某块巨石的梦呓。更等不来，它们醒来，起身，抖落几千年来，旅人们，重重叠叠的脚印。”

张二棍的这首《太姥山行》让我读出了一份对山石的敬畏与个体的谦卑。在天地间，自然面前，个体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这份阔大与渺小的对视，才是人类对宇宙应有的态度。

记住了张二棍，这个奇特的名字。我想轻轻地读这首诗给你听，让你的心亦随之走向辽阔和无涯，浩渺的时空里，灵魂们可以翩翩起舞。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这是我向往的生活。乡间长大的我，身上始终有褪不去的烙印，如瓦片。简单的生活，真实的自我，自由的呼吸。每每读陶渊明的《归园田居》，我都仿佛接通了地气，毛孔舒畅，倍感亲切。我的脚一踏上故土，像种子找到了松软的土壤，手指碰到了熟悉的琴键。

我想读给你听，让你听听我的心声。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回到故乡那个魂牵梦萦的小村庄。听虫唧唧，看牛吃草。

我想给你读《春江花月夜》，字字珠玑，唇齿留香。我想给你读刘半农的《叫我如何不想她》：“枯树在冷风里摇，野火在暮色中烧。啊！西天还有些儿残霞，叫我如何不想她？”

那么美的意境，唱歌一般的，我想让你感受到一颗炽热的心，那是年轻的爱恋，对祖国，对恋人。只有年轻的心才能感受得到那种激动和颤栗。

我要望着你的柔波，为你朗诵这首诗。

我听过于漪老师铿锵有力地朗读《红烛》：“红烛啊！流罢！你怎能不流呢？请将你的脂膏，不息地流向人间，培出慰藉底花儿，结成快乐底果子！”于漪老师说，要走出小女子文学，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文字要有筋骨，有格局，有气势。

我还要给你读何其芳的《预言》，食指的《相信未来》，洛夫的《与李贺对饮》，郑愁予的《错误》。“我试着把你最得意的一首七绝，塞进一只酒瓮中摇一摇，便见云雾腾升，语字醉舞而平仄乱撞。瓮破，你的肌肤破裂成片。旷野上，隐闻鬼哭啾啾，狼嗥千里。”“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有一腔热血，借着这迸发的文字，势必要横扫一切阴霾与污浊。请你，耐心地听我读。

常常我遇到好文字，便犹如在森林里碰到欣喜的珍宝，我想把这快乐一并分享给你，让你在我的声音上跳舞，捕捉到文字的心跳。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把歌声一一传唱给你：

“而我将，爱你所爱的人间。愿你所愿的笑颜，你的手我蹒跚在牵。请带我去明天……”

“我也将，见你未见的世界。写你未写的诗篇。天边的月，心中的念。你永在我身边。与你相约，一生清澈，如你年轻的脸……”

妈妈，我想读给你听。像小时候那样呵。

一团金色的阳光云一样簇拥着你，那般遥远那般亲切，她渐渐化成我手捧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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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22日《唐山晚报》文萃.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