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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自传体长篇小说连载之《乐土》(41)

(2025-10-10 15:47:47)
标签:

浩然

自传体

长篇小说

乐土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自传体长篇小说连载之《乐土》

41

     我往后退,想再退到栅栏圈门口的伙伴们中间去。

    “别走。我问你。”他望着我的眼睛,“你真喜欢我的这只狗吗?”

    我停止移动,冲他点点头。

    “来,来,摸摸它,光溜得好似抹了梳头油,绵软得象蚕丝被窝。”

    我想伸出手,又不敢伸。

    “没事儿。这狗通人性,没有坏心肠,从来不咬好人。你看,你看,它跟我多亲热!在这个世界上,就数它对我亲近。”他这样说着,故意炫耀地抱住黑狗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在黑狗面颊上,一下一下地蹭着。

    那黑狗对他的这个举动不仅不反感,反倒挺高兴,挺满意地闭上眼睛,摆动起尾巴,沉浸在爱抚的幸福之中。

    “来呀,摸摸它。不怕。”

    我壮着胆子向前挪了两步。

    他拉过我的手,在黑狗的脑门上,轻轻地拍几下。

    黑狗开始不情愿让我挨它,直拨动耳朵。后来它伸着鼻子,追着我的手闻闻,也慢慢地摆动起尾巴。

    我的手从黑狗的脑门往下移动,摸到黑狗的脖子、肩膀、脊梁。嘿,确实很光,确实很软;真好玩儿,真美气!我扭过脸去,得意地朝小伙伴们吐吐舌头。

    小伙伴们全都羡慕地看着我所享受的特殊优待。那个刚才使坏推我的个头高的男孩儿,甚至用眉眼对我表示出讨好、巴结的神态。

    …………

    玩儿够了以后,我跑回家,急着把得意的事儿告诉母亲。

    母亲正跟一个姓焦的“老叔”说话儿。

    焦老叔刚从井底下上来,正从怀里往外掏煤块儿。

    我知道这是最好的煤,一烧就冒油。工人们临下班的时候拣几块揣在怀里带回家,或是生炉子用,或是积攒起来,卖给串街收购的小贩,换几个零钱花。

    母亲对焦老叔说:“以后你别老为我们吃的烧的费心了,小心让人家给逮住。”

    “小意思,逮住顶多给扣留下,不赔本儿。”焦老叔笑呵呵地说,“等我二哥找妥了事儿干,我就不管你们啦。”

    我急着插一杠子:“妈,那个杀过人的,让我玩儿他的大黑狗啦!……”

    没容母亲开口,焦老叔挺奇怪地问我:“臭小子,什么杀过人的?”

    我回答:“就是住在南边的那个养狗的呀!”

    母亲制止我:“不许胡说,让人家听见可不得了!”

    “他呀!没事儿。”焦老叔嘿嘿地笑着说,“听见他也不在乎,是明的,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那事儿。”

    母亲不禁吃惊地叮问:“啊,他果真杀过人?”

    “唉,咋说呢,是杀人的,也可以说是挨人杀的。”焦老叔点着烟卷,摇摇头,很同情地说,“他是深山里头长城边子的人,从小给财主家当小半活。弟兄多,他是老大,好不容易订妥个媳妇,没地方娶。财主发慈悲,借给他一间场房屋,这才凑合地成了亲。那个小媳妇长得挺俊,让财主给看上了。有一回,他下地干活回来喝水,把财主和他媳妇两个人给堵在屋里。财主提上裤子就跑。他先给媳妇几个大耳光,抓过菜刀又追财主。追到内宅的门口,财主吓掉了魂,‘妈呀’一声喊叫。这一喊叫,不知道把他给叫软了,还是给吓住了,反正那把菜刀举得挺高,哆哆嗦嗦地不敢砍下去。财主的儿子跑过来,把他给抓住,五花大绑地送了局子。一气儿给押了半个多月,才放他。他回到村,没进家门,就听人告诉他:那天他头脚被抓走,他媳妇后脚就跳山涧自己寻死了。……”

    我对焦老叔这番话似懂非懂。但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弄明白了:那个杀过人的,并没有把人给杀死。

    母亲听罢,感慨地表示:“要说他也是个倒霉的人哪!”

    “嗐,跑到这儿下煤窑的人,有几个不是倒霉的?不倒霉的人,谁跑到这儿找倒霉!”焦老叔继续说,“他这人倒挺耿直,头一年憋着劲儿挣钱、攒钱,想回去盖房,再另娶媳妇。如今泄气了,死心了,什么好事儿也不再想了,什么样的人也不来往了,就剩下跟那只狗亲近。自己不吃,也得给狗吃,睡觉都躺在一块儿。有一回他喝醉了酒,对众人说那狗是他那个冤死的媳妇转世托生的。哈、哈、哈!……”

这一天,我还得知那个“杀过人”的名叫庄德义。以后我就喊他“庄大叔”,跟他和他的黑狗一块儿玩耍过好几次。

 

 

第三十二章

 

    不知道被什么惊动的,半夜里我醒过一回,很快又睡着,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其中一个,就是庄德义和大黑狗的事儿。我梦见庄德义手里攥着一把切菜刀,怒冲冲地追赶他的大黑狗;追到栅栏圈跟前,大黑狗变成一只麻雀,“噗噜”一声,展开翅膀飞上天空。庄德义气急败坏地跺着脚,破口大骂,把手里的切菜刀象石头子儿那样,朝飞翔的大黑狗砸过去。大黑狗并没被砸中,倒把我们一群看热闹的小孩子给吓得四下逃窜。柱子特狼狈,一面跌跌撞撞地逃奔,一面咧着大嘴巴哭喊他妈。……

    “醒醒!醒醒!快起来!”

    母亲的声音响在耳边。同时感到两只又湿又凉的手用力地掫着我的肩头。

    我撒赖,故意往被窝里边缩。

    “你不起来,等着活活地烧死呀?”

    我不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话,但知道“死”字的可怕,也就不再蜷缩了。

    “南边屋子失火了!”母亲拍打着我的屁股蛋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多大的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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