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散文特写之

《顶风飞

——女青年刁荣芬的故事》

（3）

 支部副书记赵佩然第一个支持刁荣芬。其他干部听刁荣芬说得句句在理，做得真诚果断，都受到鼓舞，振起精神，表示了明确的态度。一致决定法办坏分子刁连俊。

这一件事，像春雷一声，响遍上庄子大队的每一角落。社员们从事实中看到，刁荣芬这个支部书记真是个好带头人。他们一个个扬眉吐气，鼓足了前进的信心。上庄子的革命生产形势立刻发生了变化。大家都说：荣芬这个领导，真称得上大公无私。

三

义平妈每逢听到别人夸奖刁荣芬，就摇脑袋，“她算什么公正无私？屁！人不大，倒会仗势欺人！”

这位老大娘的怨气，是因为她的三儿子义平的事情引起来的。义平也是知识青年，身强力壮。就是没有正确的生活目标，更谈不上坚强的意志；讲究虚荣，一心要往大城市奔。

刁荣芬当了党支部书记以后，很关心伙伴们的进步，常常出席团支部会议，也常常找义平谈心。经过一段日子，她发现义平的思想作风有了变化，心里很高兴。这时候，大队购来一台手扶拖拉机。刁荣芬想：义平年轻，又聪明能干，如果让他当上拖拉机手，对生产有利，也是对义平的鼓励。于是，她就在领导班子的会上提出自己的意见，其他干部听了刁荣芬摆的理由，都同意。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刁荣芬高高兴兴地来通知义平，让他准备去学习驾驶。

义平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并没有像刁荣芬想象得那么高兴，却说：“我服从组织分配，就是我妈不好办。你们得把我妈说通。”

刁荣芬觉得这样的好事，还有什么难办的呢？就说：“好吧。过一会儿咱们一块跟你妈谈谈。”

义平点头答应了。

刁荣芬处理完一件工作，就来到义平家。可是义平躲开了，只有他妈在屋里等刁荣芬。刁荣芬刚一开口，义平妈就摇了头：“我那老三不能学开拖拉机！”

刁荣芬说：“咱们农民过去世世代代使毛驴，如今有了自己的拖拉机，又能亲自使用，这是多好的事……”

义平妈气色很不好地打断她的话：“大公无私嘛，好事让给别人吧。我家义平眼睛不好使，耳朵不好用，干不了。你要硬让他干，要是翻了车摔死，你负责任吗？”

刁荣芬被顶回来，又去找义平。义平还是往他妈身上推。刁荣芬这才明白：义平不想当拖拉机手，是在耍手段来拒绝大队领导的分配。刁荣芬认为，不能把重要的工作交给这种人。于是，她又跟班子的同志重新研究，另选了一个青年当机手。

过了一段日子，北京一家工厂要在上庄子大队招一名工人。义平妈听到消息，就跑到刁荣芬家里找她：“得让我家义平去当工人！”

刁荣芬说：“让谁去，支部还没有研究。”

“你是支书，还做不了这个主？”

刁荣芬说：“我们是集体领导，不能由个人说了算。”

“那你自己是啥想法，赞成不赞成我家义平去呢？”

刁荣芬坦率地说：“我个人意见，不能让他去当工人……”

义平妈一听急了眼，跟刁荣芬大吵大闹，招来好多人，才把她拉走。

开领导班子会，讨论让谁去当工人的时候，有的干部竟然说：“就让义平去吧。”

刁荣芬说：“我们不能在错误思想面前软弱、让步，应当挑选优秀的青年往工厂输送。”

“他妈跟你吵了，要是你硬不让他去，心里会结疙瘩；将来有什么运动，还饶得了你？”

刁荣芬听到这儿，立刻感到，在斗争的道路上，又遇上一股不正之风。一个为人民掌权的干部，一事当前，竟然前后左右先给自己留下转弯、倒退的脚窝再迈步，这不正是资产阶级作风吗？这又怎能张扬正气，带领广大社员大干社会主义事业呢？于是，她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并说服了别的同志，选了一名合格的优秀青年，送到工厂去了。

那天，领导班子一散会，义平妈就闻到了风声，堵到刁荣芬家的门口，大骂起来。不论刁荣芬怎么耐心解释，她还是大骂不休。

刁荣芬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开始，她也很恼火，见妈妈都被气哭了，她越发觉得委屈。可是她很快就想通了：自己放弃拿薪金的教师不当，一心回村当农民，就是因为这里有困难、有问题需要克服和解决；义平妈这样的情况发生也并不奇怪；只要党支部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在革命路线上，上庄子就会前进，个别的后进群众就会跟上来，自己也会在斗争中得到锻炼和提高。刁荣芬不仅想通了，还从前一段的斗争中总结许多经验。她为了激励自己，在小本子上写了这样几句话：“虚名不图，私利不争，危险不拒，困难不怕，安逸不享，斗争不停。”于是，她又高高兴兴地工作起来，仿佛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