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儿童中篇小说之

《勇敢的草原》

（25）

     春妮听着这消息，精神一振，急忙插问一句：“那狼正在吃牛吗？”

    辛队长挺有把握地回答说：“看样子，是昨儿个后晌下的口。我离着挺远，就闻到一股子又腥又臭的味儿；还没走到跟前，轰下子，飞起烟团似的一层大绿豆蝇……”

    春妮听到这儿，两只伶俐的眼睛直眨巴。

    辛队长接着说：“我怕那吃牛的狼在一边守护着，把我当成小菜儿。……”

    春妮用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许多想法，各种念头，在心里边猛劲儿地折腾起来。

    “你爸爸在没在放牧点的屋子附近哪？”

    “兴许在吧。”

    “我得弄点水喝，瞧这汗出的。”

    “开水、茶叶都现成，你去喝吧，管够！”

    辛队长骑上马以后又问一句：“你独自一个人，在这漫天野地玩个啥！快跟我就伴回去，好不好呀？”

    “我还有事儿，你走你的吧！”春妮说着，迈腿就跑，没回头，也不停步。

    刚才她听辛队长述说遇到的事儿，联想到方奶奶讲过的对付恶狼的经验：凡是经常扔死猪、死羊的地方，都会有恶狼经常活动；那只把牛吃了半截的狼，准藏在什么地方睡觉，消化食儿，十有八九还得返回原处，再吃剩下的那半截牛；就算那只狼不再去了，别的狼也会闻着味儿朝那儿奔……

    春妮想到这些，立刻打个巧主意：正好还有个狼夹子，要是把它下到那条通到有死牛的小土凹的狼道上，万无一失，准能打着恶狼！

    春妮下个决心：这回呀，把夹子下好以后，就回放牧点找爸爸，拿手电；再返到那儿，藏到不太远的地方看守着，听到夹子一响，就追，保证能抓住。

    以往两次下夹子，只成功了一半儿，没有抓住狼，使得春妮对恶狼的仇恨加深了，对成功的渴求加重了。仇恨和渴求，变成一股火，在春妮的心里燃烧。她忘掉一切，也顾不上一切，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就飞到三道沟岔子。

    春妮先跑到南端，找到记号，把榆木棍子头往土里一扎，“啪”的一声，夹子跳起，紧紧地夹在棍子上；她顺势把棍子和夹子往肩头一扛，就沿着山坡上的近路飞跑。

    从山坡下铺展开去的大草原，被云天遮上一层十分神秘的色调。河流，道路，远远的那放牧点的房屋，都仿佛是画上画的一般静静的。

    从山坡上叠起来的是烟雾蒙蒙的高山岭。土崖，丛林，远处的那一根高压线电杆，都好似推着云朵打转转。

    春妮终于跑到一块布满沟沟岔岔的草滩上。这儿就叫三道沟岔子。

    三道沟岔子偏僻，羊群、牛群来得少，马群几乎没来过；草长得特整齐，野花开得多；被刈草的工人条条缕缕的割掉了一些，绿草一干变成了白颜色。

    春妮先瞧见被杈子翻动过的干草，好像还看到刚才辛队长仓惶逃跑的脚印儿，真想笑。

    干燥的风，吹来一股腥臭味儿，直呛人的鼻子。

    春妮朝有味儿的地方移动几步，果然发现一片牛蹄子印儿和一片狼爪子印儿；有被蹬翻的土，有被踩折的野草和野花。

    昨天下午，或是昨天晚上，这头迷途的傻牛，跟恶狼拼命搏斗过，终于还是送了命……多可惜的牛呀！多可恶的狼呀！牧牛的人，这会儿正找他的牛吧？吃牛的狼，这会儿正趴在阴暗角落打饱嗝吧？

    春妮轻抬轻放着脚步，来回走了几趟，琢磨最有把握的办法。她敢断定，不论吃过这牛的狼，还是没吃过这牛的狼，今儿个晚上肯定会奔这儿来；会在小土凹四周的地方试探，徘徊，会从这小沟口扑进去。

    春妮决定把打狼的夹子下在小沟口。她这才想起，没有带来锨和镐。这可咋挖坑呢？

    春妮蹲下身子，用手指头在地皮上捥了几下，沙土是松软的。两只手一齐捥，手指头生疼，她也不肯停一停。

    春妮终于把坑子挖出来，把打狼夹子下妥当，还细心地做了伪装。

    她直起身，松口气，用胳膊腕子擦擦脑门上的汗；接着便搓着疼痛的手指头，四下看看地形。她找到靠山坡有一棵白桦树——等晚上跟爸爸转回来的时候，就在树下边把守着；那儿离埋伏夹子的地方近，几步就能蹿上来，还有树叶遮挡，下雨也不会挨淋。

    她正心满意足地想着，一扭脸，胆大的春妮，也猛地吓一跳，不由得吸口冷气，倒退一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