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儿童中篇小说之

《勇敢的草原》

（22）

     “好家伙，照您这一说，狼打不着，还得让它拐走一个夹子和一个三爪钩子，更赔本了。”

    “要这样，还不如用夹子打折它一条腿好哪。三条腿的狼，怎么也厉害不了啦。”

    春妮连忙摆手制止大伙儿的嘻笑，挺认真地问左爷爷：“您说，方奶奶传的这个办法行吗？”

    左爷爷说：“她一口咬定行。她说，狼被夹住，咬断自己的腿，那是为了逃命，出于没有办法；只要它能离开挨打的地方，躲远点儿，觉着安全了，它就舍不得咬自己的腿了。”

    春妮叮问：“它要是跑远了呢？”

    左爷爷说：“它带着那么重的夹子，又疼，跑不太远，就得设法钻到草丛或是树棵子里去躲起来。再说，那铁链上带着钩子，一路走，留下印儿，我们顺着印儿也好找它。还有，那钩子挂到草上或树棵子上，也能把它拉扯住。……”

    春妮拍手说：“哎呀，这办法挺好，我们一定试一试。”

    左爷爷说：“我家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三爪钩子，你拿去用吧。”

    春妮说：“太感谢您了。我明天还是到场部去一趟，找找方奶奶，再详细地问问她这个办法怎么使，那就更保险了。”

    大伙都夸春妮是个既热情又虚心的孩子，办事情有根基；相信她一定能够替众人把这件事情办成功。

    春妮牵着马，拐进门口，正巧碰见辛队长从她家屋里走出来。

    辛队长故意打马虎眼说：“你这孩子，我一路走，一路等你，怎么这样慢呀！”

    春妮说：“算了吧。我飞一样跑，连个影儿也没见你。谁知你又打什么主意？”

    辛队长要笑，使劲儿忍住了。他心里想：这机灵丫头，也许能猜到我不支持她干打狼的勾当，反正我是为你好，为的是不让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妈妈站在屋檐下望着闺女，脸色一阵发黄。

十七

    家里的热炕头，比放牧点可暖和多了。

    春妮跟妈妈说着他们打狼的事儿。话说完了，她还兴奋得睡不着觉。她心里盘算，明天见到方奶奶，一定要把打狼的好办法都讨到手。

    妈妈听闺女讲他们打狼的事儿。话听完了，她忧愁得睡不着觉。她心里打主意，明天一定把闺女扣在家里，不让闺女再去冒险。

    春妮早早地就起来了。

    妈妈大被蒙头，不动一下。

    春妮把早饭做熟以后，先打发小弟弟吃饱了去上学习小组，然后盛了一碗粥，切了一盘菜，端进屋里。

    “妈，您起来吃口东西吧。”

    妈妈摇摇头。

    “妈，您怎么啦？”

    “犯了老毛病。”

    “我带您到场卫生院看看吧。”

    妈妈又摇摇头。

    “妈，我今天得马上去场部办一件重要事，您一个人留在家里行吗？”

    “你瞧着办吧！”

    “妈，我们都安排好了，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妈妈又回一句：“你走你的，我死活你也不用管！”

    春妮笑了：“不行，我要管。”

    “你心里还有妈？”

    “我可想您啦！”

    “好吧。我这病，一犯起来就得到秋天。你不能离开我，请个长假，从今天起就守着我，哪儿也别去。”

    “妈，用不着到秋天，您很快就会好。”

    “没那么容易。”

    “会马上好。”

    “瞎扯，你有我知底吗？我这病，是生你大哥哥那年落下的老病根儿。”

    “妈，您不是因为生我哥哥病的，是因为揭不开锅饿坏的。”

    “就是嘛！”

    “我爸爸为什么没有饿坏、没有落下病根儿呀？”

    “他不是参加了游击队嘛！”

    “对啦，因为爸爸不肯逆来顺受，他才没有饿坏，没有落下病根儿。您那会儿，为什么不跟着爸爸去参加游击队呢？”

    “胡扯。那时候的妇女，都是带着孩子、缝补衣裳，围着锅台转，‘封建’极了，哪有你们这时候这样自由自在的呀！”

    “您后悔吗？”

    “唉，后悔也晚啦！”

    春妮忽然提高了声音问：“妈，您想让我将来也后悔吗？”

    妈妈好像吓一跳：“你……”

    “我要是像您当年那样，围着锅台转到头发白，不后悔吗？”

    “你上学、进步，谁限制你啦？”

    “我要去打狼，您为什么拦着我？”

    妈妈听闺女这么一说，也只好把心里的话全都摊开了：“傻丫头，打狼的差事，不是女人家干的，更不是小孩子干的，多危险呀！”

    “怕危险，就办不成大事儿……”

    “你不怕，我怕，我不能让你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