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儿童中篇小说之

《勇敢的草原》

（4）

     天色黑，星星出，从远方吹来“嗖嗖”的小风。大草原开始了不安的骚动。

    春妮心发急，急忙挥舞鞭子，轰赶小羊快快走。

小羊羔伸着脖子，“咩咩”地叫。这个一声，那个一声，一声一声总不断。

    小羊羔害怕了，一个劲儿地往群里挤，往人身上靠，还惊慌地朝着昏暗不清的四周张望。树上的枝叶一动，河里的水声一响，都把它们吓一跳。

    春妮不害怕，她不能害怕。

    春妮不停步，她不能停步。

    春妮赶着羊群往前闯，她一定得赶着牧场的羊群往前闯，把羊群安全地赶到他们的放牧队里，把羊群交给管羊栏的左爷爷。

春妮为了给自己壮胆量，就大声唱起《牧民的歌》：

    天上的星星多，

    草原的牛羊多，

    牧民的心坎里呀，

    甜蜜的话儿多，

    快乐的歌儿多……

    春妮一路走，一路唱，越唱嗓门儿越响亮，一直唱到牧村的村口。

    村口的白杨树下，有两个人正说着话儿，不见人影，只听到声音。还有两颗鲜红的火珠，一闪又一闪，那是他们正在比赛似地抽旱烟。

    春妮还没有走到跟前，就认出那里边的一个人是爸爸。

    爸爸在村边的树下等着春妮，他已经等了好久。他拉住春妮的手，高兴地说：“行，你挺勇敢。”

    站在一旁的辛队长，不由得出了一口长气，报怨春妮的爸爸：“你呀，你呀，真是个怪人；哪有这么考验孩子的？你把我的魂儿都给吓丢了！”

    春妮在一旁听着，低声地自言自语：“我不害怕了，我一点都不害怕了……”

四

    春妮在长年岁，长身个，长胆量：胆小的春妮，渐渐地变成了胆大的春妮。

    她每天骑着马到场部那个镇子去上学。那马儿飞一般地奔去，又飞一般地回来；她的马儿比任何一个同学的马儿都跑得快。

    她每个星期日赶着羊儿到草滩上放牧，顶着星星出发，又顶着星星归牧；她放的羊群比任何一个牧人的羊群都吃得饱。

    小学校里的一年一度的暑假到了。春妮要到二十里远的放牧点找爸爸。

    妈妈舍不得放她去：“你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

    春妮胸有成竹地回答：“我到那儿给爸爸作伴儿，帮爸爸做饭，跟爸爸学习牧羊的经验。这是对家里、对集体都有好处的事儿嘛！”

    妈妈左拦右拦也留不住她，只好由着她。

    早晨起来，春妮高高兴兴动身离开了牧村。她先让马儿跑了一阵子，随后就有意地勒了勒缰绳，让马儿收拢步子，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玩玩呀！

    她举目观看大草原，越看越看不够。她仿佛不是生在这儿、长在这儿的春妮，而是另一个好奇心很强、求知欲很旺的小姑娘，从遥远遥远的地方，赶到塞罕坝上来参观。塞罕坝的一切一切，在她的眼睛里忽然变了，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奇妙、新鲜，变得格外吸引人。

    七月的塞罕坝大草原是多么美丽呀！

    草原，并不是一抹平川。如果把草原比作大海，草原也有滔滔的波浪。草原的波浪，不仅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苍苍野草的滚动，尤其是那些不知多少年、多少代，被风吹卷来的沙子，渐渐堆积起来的山峦。它们的姿态各异，断断续续，又起起伏伏，真称得上辽阔无边！

    山峦平缓而又秀丽，上面也挤满了绿油油的草，间杂着一丛丛白桦树，一簇簇灌木林。它们用那浓淡不同的绿色，把山峦和草原很和谐地连接在一起。数不清的小山峦，同时又把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切成一块块大小不等、形状万端的草场地。翻过一丘山峦，是一片草滩；越过一片草滩，又是一丘山峦。这样的巧妙布局，使得它更加显着深远而神秘。

    山峦有长形的，有圆形的，还有像藤椅靠背那样弯弯的。在那弯弯相接的地方，会偶尔地出现一汪被隐藏着的小水泡子。

    水泡子犹如故意装在草原上的明镜。

    明镜里映着蓝蓝的天。

    蓝天上跑着白白的云。

    白云下有一只雄鹰在展翅飞翔。

    成群的野鸭子从半空中猛投下来，把平光光的镜子面给撞碎了。

    芦苇丛里的大雁，“嘎嘎，嘎嘎”地叫了几声，好像说：不要吵，不要吵，我的孩子们正睡觉！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