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儿童中篇小说之

《勇敢的草原》

（3）

 三

    爸爸为了让春妮练胆量、练勇敢，从放牧队拨来一群羊，教春妮学着放。

    这是一群刚刚离开母羊不久的小羊羔：有公子，有母子，有花肚皮的，还有黑眼圈儿的，各色各样很好看。

    小羊羔，肥壮壮的。在路上行走，它们一个跟着一个的尾巴后边，好像平地滚动着的好多大绒球。

    小羊羔，很活泼。在草丛里寻食吃的时候，它们一个追着一个，蹦蹦蹿蹿的，好像小朋友们跳舞做游戏。

    小羊羔，特别的淘气，倒换班地跟春妮闹着玩儿：这个歪着头撞春妮的腿，那个伸出舌头舔春妮的手掌；有一个抬起两只小蹄子，要往春妮的怀里扑。春妮立刻就喜欢上这群小羊羔了。

    他们头一次出牧去放羊，爸爸在羊群前边领着，春妮在羊群后边跟随。他们是吃过早饭动身出发的，放牧到太阳过晌午的时候就慢慢地返回牧村来。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

    爸爸耐心地告诉春妮羊儿最爱吃什么样的草，什么样的草在什么地方长得最多最茂盛。

    春妮认真听，认真记；因为长了见识，心里感到特别有趣。

    他们第二次出牧去放羊，春妮跟爸爸换了位置：她在羊群前边领着，爸爸在羊群后边跟着。他们在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就启程，一直到太阳平西才往回转。

    他们一路走，一路谈。

    爸爸专门给春妮传授预防和治疗羊儿疾病的土方法：羊儿怎样容易生病，生了啥病怎样来抢救。

    春妮认真地听，认真地记；因为学到了本领，就越听越记越快乐。

    ……

    他们接连不断地出牧放羊羔，一天又一天，一趟又一趟，小羊羔眼看着往大长。

    有一次，爸爸把睡得正香甜的春妮给叫醒：“起来吧，该动身了！”

    春妮爬起来，揉揉眼皮，扒在窗户玻璃上朝外边一看，天空中还闪耀着几颗小星星，奇怪地问：“这么早就走哇？”

    爸爸没回答，打开屋门走到院子里，把雪白的羊群从栏里赶出来。

    春妮匆忙背上干粮袋，追着爸爸跑出牧村。

    他们来到牧村村口，爸爸忽然停住，手扶着春妮的肩头低声说：“我今儿个要到场部参加党员大会，你先在前边赶着羊走，等散了会，我再到打盘的地方去接你，咱们再一块儿回家。这样办行不行呀？”

    春妮立刻点头答应。她心里想：反正越走天越亮，野兽全都钻洞了，没有什么可怕的。她高高兴兴地赶着羊群出发了。

    羊群在草滩上吃草，“沙啦沙啦”地响成一片。

    草滩上边抹着一层鲜艳的早霞颜色。草滩变成闪光的绿宝石。

    羊群在小河里饮水，“咝咝”地响成一片。

    小河里映着碧蓝的天空。小河变成了镶在玻璃框里的大照片。

    春妮走在羊群里，就如同驾着团团的白云彩，飘动在这个鲜花盛开的大地上。

    太阳升到正晌午，大草原显得更宽阔。热气在蒸发着，香味儿和青草味儿浓烈得呛鼻子。远处一块野芥末，黄黄的像金子，直晃眼睛。

    春妮把羊群赶到一个低矮的山坡下。这儿是他们往时休息打盘的地方。这儿有草、有水、有树荫。

    羊儿卧在沙窝和草丛里，均匀地喘气，心满意足地“倒嚼”。

    春妮坐在小红柳树下面吃干粮。她一边吃，一边挺有兴致地看着一队大蚂蚁，在她身旁的草丛和土块中间来往奔忙。

    过晌，被太阳印在草地上的人影儿和树影儿，都变得歪歪斜斜。

    小羊羔又有些饥饿，一个跟一个跳起来，着急地要动身。

    春妮抬头了望，只见郁郁苍苍的森林，明光发亮的小河，纯净湛蓝的天空，无边无际的大地，就是不见爸爸走过来。于是她赶起羊群，一边牧放，一边耐着性子等待。

    太阳西坠，印在草地上的人影儿和树影儿都被拉得长长细细的。

    小羊羔想回家了，不吃草，不喝水，一个个地扬起脑袋，“咩咩”地叫唤。

    春妮翘着脚后跟眺望，只见树梢动，草尖摆，云朵飘，小鸟飞，仍然不见爸爸走过来。于是她赶着羊群往回返。一边走着，一边迎着来接她回牧村的爸爸。

走一程，又一程，太阳压了山。山顶亮，山腰暗，山路上没有爸爸的影子。

翻过一道山，又一道山，太阳落下地平线。地平线，一会儿直，一会儿弯，那上面依旧没有爸爸的影子。

    登上一个坡，又一个坡，大草原在神秘地变幻着自己的颜色：从嫩绿，变鲜绿；又从明亮亮的绿，变成墨绿；接着，又变成了灰蒙蒙的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