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儿童中篇小说之

《勇敢的草原》

（2）

 二

    爸爸为了让春妮练胆量、练勇敢，从放牧队拉来一匹马，教春妮学着骑。

    这是一匹大红马。它红红的鬃毛，红红的尾巴，好像一盏红灯笼。

    大红马可俊啦！它白道道的鼻梁，明亮亮的眼睛，光闪闪的身子，如同一块红宝石。

    大红马可高啦！它宽宽的脊背赛过墙头，四根蹄腿粗粗的好像四根柱子；小孩子翘着脚，才能摸着它的脖子。

    春妮看着那大红马，心里挺喜欢，又有点儿发慌；想骑上去试一试，又怕马儿生气咬她一口，更怕马儿尥蹶子踢她一脚。她怯生生地围着大红马走来走去地转圈子，伸着小手不敢摸。

    爸爸把背在马身上的鞍屉仔细地检查一遍，对春妮说：“别怕，这马老实着哪，骑上去跟坐在热炕头上一样稳当。”他说着，就把春妮抱到马背上。

    春妮两只小手使劲儿抓住鞍子，挺紧张地朝地下看一眼，忽然觉得那马儿猛一下子变得更高更大，觉得自己好像飞上天空，离着地面很远很远的了。她不由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想喊叫爸爸把她抱下去，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开口。

    爸爸根本没有看春妮一眼，就一手拉着马的笼头，一手扶着春妮的腿，吆喝着马儿，在一条平坦的道儿上向前走动起来。

    大红马慢慢地迈着步子，围着牧村转圈儿。

    大红马驮着春妮，转完牧村的第一个圈儿，春妮不再发抖了。

    大红马驮着春妮，转完牧村的第二个圈儿，春妮的脸色不再苍白了。

    大红马驮着春妮，转完牧村的第三个圈儿，春妮那两只抓着鞍子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还向着身边的爸爸龇牙笑一笑。

    …………

    从那以后，爸爸每天劳动回来，就教春妮学骑马：从村边走上旷野，从平坦的大道走上有坡坎的草地里。

    有一天，爸爸又教春妮学骑马。爸爸站在一旁，看着春妮扳鞍、踩蹬，骑到马背上。

    春妮又像往常一样，很快活地抖抖缰绳。

    爸爸紧忙地朝路旁边一闪。接着，他又冷不防地在大红马的后胯上抽一鞭子。

    大红马受了惊，脑袋一低，尾巴一翘，撒开了四根像装了弹簧一样的蹄子，奔跑起来。

    春妮一点儿都不害怕。她心里想：反正有爸爸在旁边保护着，掉下去也摔不着。

    大红马奔驰在草原上。青草躲闪，野花低头，被马蹄子踏碎的绿叶子、红花瓣儿，向四下里纷纷飞落。

    春妮有点发慌，喊一声：“爸爸！”

    爸爸没有回答。

    大红马跳过沟，越过坎，越跑越有劲儿，越跑越欢腾。

    清风吹哨，云雾扑脸，被马蹄子掀起来的沙土，呼呼地卷扬起来，好似一溜烟。

    春妮更加紧张了，忍不住扭头看一眼。

    原来呀，爸爸早就停住了脚步，根本没有跟在大红马的旁边，故意让春妮独自一人练习骑马。他站在远远的一棵小松树下边，眼睛盯着春妮，朝着春妮这边招手鼓劲儿。

    春妮骑在飞奔的马上，想停，停不住；想下，下不来。她只能咬咬牙，鼓鼓气，两只手牢牢地抓住缰绳，两条腿紧紧地夹住马肚子，任凭大红马带着她自由地跳跃飞跑。

    大红马精神抖擞，风里闯，云里钻。

    草原像咆哮的波涛，哗哗地往身后奔流；天空像一块蓝绸子幕布，唰唰地朝面前飞卷；白杨和红柳，一棵挨着一棵，好像被一把无形的镰刀砍伐着的高粱秸，一排一排地倒在路两边。

    大红马驮着春妮，飞到都看不到牧村踪影的地方。它一歪身躯，拐了个大弯子，越发勇猛地冲回来。

    牧村越来越大了。爸爸越来越近了。

    大红马终于有些疲累，收住了蹄腿，踏着步子，骄傲地昂起头来，“咴咴”地长嘶两声，又“嗤嗤”地打起响鼻儿。

    春妮翻身滚下鞍子，几步扑到爸爸跟前。她高兴得说不出话，只是“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

    爸爸扯住春妮手，说：“行，很勇敢！”

    辛队长听说了这件事儿，就赶过来批评爸爸说：“你这个人哪，可真莽撞；要是把孩子摔折了胳膊腿的，咋办呀？”

    爸爸说：“要是怕摔着，由大人扶着护着，她一辈子也学不会骑马啦！”

    辛队长赶紧冲着春妮挤眼、摇头、吧嗒嘴唇，说：“这有多危险！往后可别这么干了……”

    春妮看看爸爸，看看辛队长，又看看大红马，用十分响亮的声音回答一句：“不，我还要骑、还要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