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儿童小说之

《赶猪记》

（4）

     小虎回头一看，那个割草的孩子连蹦带跳地赶上来了，心里挺不是滋味，小声对哥哥说：“怎么办哪，他来看咱们的笑话；刚才我跟他吵了，我们要弄坏庄稼，他准不饶人……”

    大龙没有理弟弟，迎着割草的孩子走两步，挺和气地说：“小朋友，你帮我们把猪赶出这块庄稼地去行吗？”

    割草的孩子没吭声，往远处瞧瞧，又朝近处看看。   

    小虎真替哥哥不好意思，心想：求谁也不该求他，他准不肯帮忙。

    割草的孩子来到跟前，很平静地说：“告诉你们吧，过了这块庄稼地，还要经过一块又一块的庄稼地；母猪乱钻乱撞，你们跟着乱追乱拦，三个人也管不住它。得想个好办法。”

    小虎看他一眼，把脸扭向一边，心想：说漂亮话，你有啥好办法呀！他翘着脚，朝小路的两头看看，盼着再来一个大人，最好是一个有经验的白胡子老头。

    割草的孩子想了想，对大龙说：“咱们把母猪的后腿拴上，一个人牵着，一个人赶，准行。”

    大龙立刻点点头：“这个办法挺好。可是，到哪儿找绳子去呢？”

    割草的孩子说：“我有一节儿……”

    小哥俩都用怀疑的眼色朝他那光着的膀子、空着的两手看了看。

    割草的孩子又跨到地垅里边，一翘脚，掰下几片高粱叶子，拧呀拧呀，拧成了一根绳子。

    小虎一撇嘴：“就这样的绳子呀？”

    大龙说：“小朋友，高粱叶的绳子不结实，一抻就断，拴不住母猪。

    割草的孩子没吭声，把高粱叶的绳子围在腰上，摸索一阵，再一次伸出手来的时候，托着一条红色的布带子，送到小哥俩眼前说：“把你们俩的裤带也解下来，接在一块儿，不就够了吗？”

    小虎呆呆地看着那条红裤带，不知道怎么才好，接着，乐得他直跳脚，真想扑上去，扳着这个不相识的孩子亲一亲。他连声说：“你真好，你真好！”他，一摸自己的裤腰，可惜是背带裤子，没有裤带，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大龙已经解下自己的裤带，换上了高粱叶拧的绳子，说：“小虎，你没有裤带不要紧，两根接一块就够长了。”

    小虎又神气了，说：“我来抓猪，你们两个来拴。”他说着，就伸出胳膊、张开手，要抓猪。

    割草的孩子拦住他说：“嗨，你那样抓非得抓炸了；蹿到地里毁庄稼，也耽误工夫。让我来抓吧。”他弯下腰，慢慢地朝花母猪跟前凑；伸手替花母猪挠痒痒；等到花母猪老老实实地站住，眨巴着眼等着挠的时候，他机灵地伸过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母猪的后腿，“快，快拴绳子！”

    大龙赶紧奔上前，蹲下身，把绳子牢牢在拴在花母猪的那只腿上了。

割草的孩子直起身，拍打着两只小手上的土屑，松了一口气，憨厚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胜利后的微笑，说：“行啦，赶赶试试吧。”

大龙牵着绳，小虎在一边赶，那花母猪只要往旁边一靠，大龙就使劲儿抻绳子扯后腿，小虎就在一边摆动着树枝子，它只能老老实实地走正道了。

    小虎说了声：“嘿，真神！”

    三个小朋友说说笑笑地赶着花母猪走出青纱帐。

    大龙对身边那个割草的孩子说：“谢谢你帮了我们的忙，把裤带解下来还给你吧。”

    割草的孩子用一只手扶着裤腰，说：“那裤带是我十岁生日那天，妈妈给我系上的，用了两三年，该换新的，就不用解了。”

    小哥俩赶着花母猪，走过一条“绿树的胡同”，穿过一片青纱帐；又走过一条“绿树的胡同”，又穿过一片青纱帐；春水河出现在前面，被偏西的太阳照耀着，河水闪着银子一般的光芒。

    大龙心里一直在捉摸那个割草的孩子。他想，那孩子的爸爸妈妈一定是个好社员，他们学校学雷锋的活动一定开展得好，他的学习一定很用功；要不然，他不会那么关心集体、关心别人，也不会那么聪明能干……。

    小虎举着两只胳膊，大声地喊：“嗨，快到家了！快到家了！”

    大龙却皱皱眉头，小声说：“这儿没有桥，赶着猪怎么过河去呀？”

    小虎一听傻眼了，这又是一件他没有想到的事情。

    大龙把拉猪的绳子交给小虎，独自紧走几步，登上河堤，朝前望望，挺高兴地转过身来朝小虎招手。

    小虎把花母猪赶上河堤，朝河那边一看，见水边上站着一群人，河对岸有一只小摆渡船稳稳地漂移过来，就又像刚才那样大声地喊叫：“过了河就到家了！过了河就到家了！”

    小船靠了岸，一群推着自行车、背着东西、抱着孩子的行人，下了船，大声说笑着往堤上走；另一群等着过河的行人，一个个地跳上船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