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儿童小说之
《赶猪记》
(3)
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慢慢地站起身,跟着大龙迈上公路。他围着那只卧倒的花母猪转了一圈,看了两眼,随后停住,冲着小哥俩很有把握地说:“孩子,这猪不是饿的,也不是累的,是热的;再硬往前赶,非得把它热死不可!”
小哥俩听了这句话,都吓了一跳。
小虎红着脸,不吭声了。
大龙恳切地问:“老爷爷,这可怎么办呀?”
白胡子老头又笑眯眯地看看他们两个,说:“别急,别慌,三个穷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仨碰到一块,凑到一起,还想不出一个办法?你们到哪个村去呀?”
小虎赶快回答:“蓝水池。我们住在村东头,姓刘……”
老头拍着大手说:“去蓝水池就好办了。你们不要再走这条公路。公路是新修起来的,两边的树还没有长起来,没有荫凉;路面是柏油的,晒了半天赛过锅;这样走路,上晒下烤,母猪还受得了吗?”他抬手一指,“你们走那边的一条便道吧。反正你们没车没马,能走。那条便道两旁树大荫凉多,凉快;道边上有好多水坑子,走一节让花母猪洗洗澡,它就不热了;外带着,走那条道比走公路还抄近五里。”
小哥俩一听,高兴极啦。
小虎的薄嘴唇像敲梆子一样,一连声地说:“谢谢老爷爷,谢谢老爷爷,老爷爷真好!”
大龙又轻轻地摇动着树枝,把花母猪揈起来,拐进农田中间的一条小路上。
杨树、柳树、大槐树,一棵挨一棵地站在路边;枝搭枝,桠挨桠,叶子叠在叶子上,好像走进一条绿色的小胡同里,真凉快!
小河、小沟、清水塘,一条一片闪银光;跳到里边洗一洗,真清爽。
花母猪被小哥俩驱赶着,颠颠地往前走,越走越有精神。
大龙小心地赶着猪,嘴里“嘞嘞”地叫着,脑袋里总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老头:花白的胡子、满脸的皱纹,还有那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让人觉着非常可亲。他想,这位老爷爷一定经得多、懂得多,要不怎么会那么有经验,又看得那么准呢?
小虎乐呵呵地跟在哥哥旁边,一会弯腰采朵野花,问哥哥是啥花;一会又一跳脚从树枝上揪一片绿叶子,问哥哥是啥树;一只叫唤的飞鸟把他的眼神引到远处的青纱帐,又问哥哥:“到家了吗?”
大龙说:“快了。”
小虎问:“还有多远?”
大龙说:“很近了。”
小虎得意地晃着脑袋说:“快点到家,快找支书;支书准夸咱俩能干,奶奶准乐得合不上嘴巴。”
大龙说:“不是咱俩能干,幸亏碰见了那个老爷爷,他给咱们帮了大忙……”
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喊叫:“喂,小心看着猪!”
小哥俩同时扭头一看,瞧见一道开满野花的土坎上,站着一个跟大龙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他光着膀子,卷着裤脚;那圆溜溜的肚子上,沾着泥土,挂着汗水;一只挺粗挺壮挺有劲的小手里,攥着一把亮闪闪的镰刀,身边放着一只笆篓筐子:他是个割草的。
小虎瞧着这个割草的孩子的神态挺可笑,对他刚才那样突然大喊大叫不满意,就绷着脸、瞪着眼说:“你干吗瞎喊叫?吓跑了猪朝你说!”
割草的孩子说:“我告诉你们一声,别叫猪吃了庄稼。”
小虎朝前跨了一步,两手扠着腰,说:“它吃几口啦?你给我指出来看看!”
割草的孩子说:“我让你们小心点儿。前边的高粱、棒子都是大队的丰产田……”
小虎用鼻子哼一声,撇了撇嘴:“我们大队的丰产田大多啦,你们这么一丁点儿算个啥?”
割草的孩子理直气壮地说:“不论多少,集体的庄稼都应当爱护,谁损害它也不行!”
大龙赶忙把小虎拉开,对那个割草的孩子说:“谢谢你,你说得对;我们一定小心着。”
割草的孩子朝大龙满意地点点头,咧嘴一笑说:“你们快赶路吧。”
小哥俩赶着花母猪,走进被青纱帐掩护着的小路上。
青纱帐,真茂盛,棒子甩红缨,高粱刚吐穗,豆荚秧缀挂着紫色的小花朵。
花母猪馋了,要啃棒子秧,要咬高粱秸,要拱豆棵子,南钻北蹿,不肯老老实实地往前走。
小虎又来神气了:“哥哥,这好办,你在后边赶,我在棒子地边上截着它。”
花母猪一见路北边的棒子地有小虎截着,进不去,就往南一拐,要往高粱地里钻。
小虎又喊:“哥,你在高粱地边上截着!”
花母猪一见高粱地有大龙拦着,也进不去了,叫唤着,转身往回跑。
这一来呀,赶猪的小哥俩可乱了套。他们东扑西撞,团团转,闹得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喘粗气,再也不能让花母猪顺顺溜溜地往前走一步。
小哥俩正在着急,忽听背后有人大声喊:“别慌,别慌,小心碰倒棒子、高粱,不要踩坏豆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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