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儿童小说之

《分韭菜》

（1）

     小青山是四年级的学生。别看他的年纪小，净帮助生产队做重要的事情，街坊邻居都夸他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

    假日的早晨，小青山从炕上爬起来，饭没吃，脸也没洗，就颠颠地跑到东家，又颠颠地奔到西家，找来五个小朋友。

    他们每人拿着一把大扫帚，“刷刷刷”，不一会的工夫，把三条大街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他们又来到饲养场，两个人一副筐；把棚里的粪铲到筐里，一筐一筐地抬到空场子上。

    他们把能干的活计都干完了，太阳才升到一竿子高。

    小青山一边往家走，一边用手背抹着圆脸蛋上的汗珠子，心里想：我们全班的同学都订了学习雷锋的计划，要把玩耍的时间用在给集体和社员干好事情上边；光是扫了扫街道，抬了几筐粪，干得太少了；可是，团支部和民兵排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都抢着干好事，简直没有小学生插手的地方，计划怎么完成呢？

    小青山这样想着，抬头朝村口外边一看，只见地里青苗、河边的小树一片绿油油，不由得咧开嘴巴乐了：对，有事儿干了，到菜园子里去，帮着王爷爷推水车浇菜。

    小青山回到家里，马马虎虎地吃了几口剩饭，跑到离村子一里多远的菜园里。

    过去他们这道山川里的人不习惯种菜，因为缺水，种菜也种不好，总是用毛驴驮着果子，或是用肩头挑着柴草，到十五里外的集镇换菜吃。人民公社以后，社员们发扬自力更生的精神，从山后边引来一条清水河，在河边开了一个大菜园子。这会儿，白菜开花了，萝卜开花了，各种各样的蔬菜披散着肥大的叶子；一片白，一片黄，一片绿，好像用水彩画的一样美。

    王爷爷正在小窝棚下边捆韭菜。

    老人家已经七十岁出头了。别看他腰有点弯，腿脚有点笨，可是，站着、坐着都显得有精神，干起活计来，小伙子也比不上。小青山常听爸爸说，王爷爷给群众做了一辈子好事儿。当年他是游击队的队长，不顾死活，领着大伙打击侵略者；接着，他当了贫农团主任，不怕风险，带着大伙斗地主、闹土改；后来，全国解放了，他又第一个在村里挑头搞互助组——爸爸说，没有当初王爷爷他们那个五户的小互助组，就没有今天的这样又大又富的人民公社。王爷爷开辟这块菜园子的事迹，更是小青山亲眼看到的。搞这个菜园是王爷爷起的头，是王爷爷先动的手；他又带着大伙开畦、撒籽、施肥、浇水，一天到晚不离开菜园一步；他把好菜都分给社员吃，自己拣最不好的吃……这是多好的老爷爷呀！去年冬天召开社员大会，总结丰收的经验，公社书记亲手把一朵大红的光荣花给王爷爷戴在胸前。大家都尊敬王爷爷，大家都向王爷爷学习。

小青山在畦埂上走着，老远就喊：“王爷爷，我帮你推水车来啦！”

王爷爷听到喊声，把一只手放在眉头上遮着阳光，看了看，认出小青山，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王爷爷喜欢小青山，常夸小青山是个好孩子。这会儿，他却说：“小家伙，来晚啦！起大早来了一群小姑娘，让她们把菜畦灌饱啦！”
    小青山挺扫兴，停了一下又问：“王爷爷，还有什么活儿，我帮您做呀？”
    王爷爷又看看小青山，说：“爷爷不会让一个诚心诚意做好事情的孩子扫兴的。你帮我分韭菜吧。我已经一捆一捆地弄好了，大捆的三斤，小捆的一斤；社员来领，你交给他，记下帐就行了。”

    小青山说：“这个活太容易，我干点难的吧。”

    王爷爷说：“你要是想把事情干得好上加好的话，表面上看极容易的事情也得动脑筋、找门路，才能做到。你先干着试试，怎么干对群众方便、有利，就怎么干。快回村吆喝大伙儿，让他们到会计那儿打条子，再到这儿领韭菜。你干吧，我一会儿到北边修理垅沟去。”

    小青山说了声“我一定照您的话做”，转身就往村庄那边跑。

    高高的山顶上挂着雪白的云彩，那边的梯田上有人干活儿。弯弯的河边响着歌声，那边的果林里也有人干活儿。村庄那边，一层层瓦房，一道道土墙，传来鸡的啼叫，还有小孩子的喊声。

    小青山踩着河里的脚踏石，忽然收住了步子。他想：年轻力壮的社员都到梯田、果园干活去了，留在家里的人，除了老太太就是小孩子；他们为了领几斤韭菜，跑这么远的路，还要过河，多麻烦呀！王爷爷不是说怎么对群众方便、有利就怎么干吗？得找个窍门，他想到这儿，又转身回到菜园里。

    王爷爷很奇怪，问他为啥不快着点回村叫人分韭菜。

    小青山已经想好一个办法，就说：“我想把这些韭菜先运到村里去，再吆喝大伙儿分；我一个人麻烦点儿，大伙都方便了。您说这样干行不行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