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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短篇小说之《喜期》(3)

(2024-10-03 09:11:36)
标签:

浩然

短篇小说

喜期

中国青年

文化

分类: 著作

浩然短篇小说之

《喜期》

3

     “调皮精”又在跟人打闹了,女队长又在大声吆喝她们;小毛驴更欢腾地跑起来了。秋兰被卷在一切声浪中间,心头那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快之感,也象烟似的飘散了。她那两只有力气的手,越加灵活。

    太阳正午,打下来的豆粒都堆在一起。秋兰忽然想到,自己从家里跑出来还不曾对妈妈说一声。于是,她扔下手里的家什,从头上解下花头巾,拍打着身上的土屑,趁别人不注意,一转身就跑了。

    家里人都已经吃过饭,妈妈把饭给她留在锅里。

    秋兰揭开锅盖,笑眉笑脸地问:“妈,她们呢?”

    妈妈噘着嘴说:“家里留得住谁?我这儿是你们睡觉的店,吃饭的栈!”

    秋兰一步跳到妈妈跟前,两手搭在妈妈的肩头上,歪着头问:“妈,你生气了?”

    “快吃饭去吧!”

    “你笑一个我才吃呐。笑啦,笑啦!”

    妈妈果然被闺女逗笑了:“你呀,到什么时候也是这股子孩子气儿。”她推闺女一把,又故意绷起脸,“有你这样的吗?这是啥日子口,还不能落架,还不踏下心来收拾收拾?”

    “妈呀,有你还用我操心?你看着,吃了饭,我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地收拾东西,哪也不去了。”

    下午,秋兰果真要在家里收拾东西了,可是收拾什么呢?她满屋子看看,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妈妈连明个早晨吃包饺子的馅都剁好了。她在屋里兜了个圈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昨天晚上开团支部会议,补选一名宣传委员代替她的工作,家里还存着一些文件,应当移交。于是,她打开了柜盖,拉下抽屉,把一篇一张的文件都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在一起。挑着、拣着、看着,姑娘那颗心,又随着每一张发黄的纸片飞来飞去。就是宣传婚姻法的时候,她跑到区公所,把父母从小给她包办订下的那门亲事退掉了;就从那一天起,她那小小的心灵里认识到,这个政府是自己的,天下是自己的了。她解开身上的枷锁,又担起主人的担子。就是宣传互助合作那年,她跟一群伙伴进了学校,她们是新庄子第一批女学生;文化的大门,朝着她这样一个拾柴捡菜的贫农家的闺女打开了。就是农业合作化高潮那年,她扩大了自己的眼界,选下了终生的道路,她投身到农业建设的战线上。就是公社化开展植树造林那工夫,她认识了老庄子的植树模范,一个比她大三岁的小伙子,一个甜蜜的、多采的、对未来充满梦想和希望的日子开始了……每一张纸片都是一道阶梯,她踏着它登高前进。现在她回过头来,看到了自己走过的那一串结实的脚印。

    这时候,街上响起老队长那高昂洪亮的声音,他喊叫社员们快去分萝卜。这声音又把姑娘的神儿给勾引走了。她匆忙地把所有的文件都捆好,跳起身来,笑着说:“妈,你再放我一会儿假吧。”

    妈妈不高兴地问:“又干什么去?”

    “街上喊分萝卜,东头三奶奶……”

    “你二妹子还不会替她背回家?”

    “这猴丫头恐怕靠不住。”秋兰这样说着,已经走出门口。

    东头三奶奶是个五保户,没人没手,这几年都是秋兰照顾。秋兰要走了,昨晚上便把这个事情移交给那个中学刚刚毕业的二妹妹。她很担心妹妹年纪小,又贪玩,对这事情不用心,躺炕上睡觉的时候还再三地嘱咐。现在她要到泥河边上找二妹妹,领二妹妹到三奶奶家里去。除了当面给她交待一下,再帮三奶奶把萝卜分到家,刨个坑埋上,好留着过冬吃。

    泥河的清水,欢乐地流着,两岸长满挂着果实的枯草,一群雪白的羊群在那里游动。

    秋兰把手卷成喇叭形,放在嘴上,朝放羊的孩子喊:“喂,小来子,见你二姐了吗?”

    小来子手里摇着鞭子回答说:“见了,她背着萝卜到三奶奶家去了,还借了一把镐……”

    秋兰心里一阵高兴。她仿佛看见二妹妹正用力气抡着镐头,给三奶奶刨萝卜坑,汗珠子从她那鲜红的脸上流下来;三奶奶拄着棍子站在一边,笑得抿不住嘴,一个劲儿催妹妹歇会儿再刨。

    秋兰想着,一抬头,突然大喊:“嗨,你的羊啃小树了!”她弯腰从地下拾起一块石头,朝羊群投过去。羊跑了。秋兰见那棵小果树被小羊扑倒,摇晃几下才站直,心疼地皱了皱眉头,绷着脸说:“小来子,我告诉你,我走了之后,你可不能让羊啃树哇!”

    小来子歪着脑袋调皮地问:“你到哪儿去呀?”

    秋兰大声吼着:“你管不着!”不论是谁,只要你损害大伙儿一点利益,秋兰算对他黑眼了,村里那些落后分子最怕她。她红着脸,咬着下嘴唇,瞪了小来子一眼,又是声色俱厉地说:“反正你再让羊啃了树,我不会轻饶了你!”

    小来子扮着鬼脸说:“我知道,你要当新娘子,嘘!”他摇头晃脑地说着,赶紧轰着羊跑了。滚动如云的羊群,消失在河湾的柳丛里。

    泥河被晚霞烧红了,碧绿的大白菜叶子上,也被涂了一层金子,小树苗在晚风里微微地摇曳着。它们又引起姑娘许多甜蜜的遐想。

    就是秋兰到老庄子学习幼树栽培经验的时候,才跟那个小伙子熟识;那次买树秧子,还在他家里吃过一顿饭。秋兰真正看透了小伙子的心,是因为一个偶然的事件。那时候,小树栽上好久,河边的杂草、柴树都是绿丛丛的了,这些小树连个芽儿都不钻。秋兰一天跑来看几遍,盯着那小枝条,眼睛都看酸了。有些人说起风凉话儿,他们说老庄子那边是黄土地,这果树能在那儿长;新庄子是河边黑土,移过来的苗子就是活了,也不能开花结果。这话传到秋兰的耳朵里,姑娘好焦心呵!就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小伙子在地里干活听到信儿,没顾回家吃饭,就跑到新庄子来,亲自动手帮着培育,还详细介绍了管理经验。后来,随着小树暴嘴、抽芽、生长,随着一批批果树苗的成活,他俩相爱了……

    飒飒的秋风飘过来,嫩枝上的红叶子,象一面面小旗子似的抖动着。

    “对,他说过,果树比柴林娇嫩,到秋后要给它们裹上草,不然会让风把树梢吹干。”秋兰想起这样一件重要事情,怪自己一时把它忽略了,没有跟别人交代一下。她决定立刻去告诉新技术员,要他明天带上几个人把这活儿做了。她走了几步又想:技术员也是个刚从学校里毕业的学生,准没干过裹树的活儿,不如趁这工夫,先给他们搞上几棵,也好当个样子,让他们明天再照着做。

    她走到打谷场,没有惊动那里的人,就从场边上扯了几个稻草个子,往胳肢窝底下一挟,悄悄地折回泥河边。接着,她一棵棵地捆绑起来,象给小孩子穿着新棉袄。她做的那么仔细、认真,又那么兴致勃勃,象妈妈这几日给她准备嫁妆一样。她的两只手动着,眼前不断涌起一片灿烂的景象:如雪似霜的花团,嫩绿碧翠的叶子,接着又变成满枝累累的、鲜红透亮的果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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